灯火明亮处原来是河鲜市场。大概是在黄河里打鱼的渔民刚回来,在油灯下,商贩摊上的鱼虾活蹦乱跳。张宪走到跟前一家一家的往前看,咦?这家摊上竟然放了几只大老鳖,也就是甲鱼。最大的那只得有四五斤重!
旁边一个竹篓里放的全是河蟹,摊主不时地把逃出来的再抓回去。
摊主很快就发现了站在摊前头的张宪,“客人,您可真是好眼光呀。您看这老鳖,这么大个儿最少长了有十年以上了,回去炖着吃最补!”
张宪摇摇头。开什么玩笑?他明天一大早就走,今天晚上吃这么大一只老鳖?明天早上会不会虚火上冲流鼻血?不过,既然来了一趟河鲜市场,要是什么也不买的话,岂不也是一种遗憾?
老鳖不能买,螃蟹倒是可以买几只。随便找家饭馆让厨师给加工一下,给加工费,估计人家也不会拒绝吧?
由于吃螃蟹并不会管饱,因此张宪直接挑了六只最肥的。那么大个儿,六只足够装满一大盘了。换了一家摊子又选了一尾鲜鱼,张宪提着螃蟹、鲜鱼离开河鲜市场去找能加工的饭馆。
就在不远处,有一家两层的酒楼。张宪提着河鲜进去一问,伙计立刻满脸堆笑的把人让了进去。他们这家饭馆既然守着河鲜市场,每天都有买完了河鲜来搞代加工的客人。他们做这种买卖已经好多年了。
这其实也是人家饭馆的经营之道。加工河鲜收加工费不说,谁来吃饭会光吃河鲜呀?随便要一壶酒、炒两个菜,这不都是钱吗。
张宪把鲜鱼和螃蟹交给了伙计,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又点了四个菜要了一壶酒。张宪就在这儿和婉娘说着闲话等菜。
正等着呢,耳朵里面忽然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干什么?”紧跟着“啪”的一声脆响。张宪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上天注定的事你一介凡人哪能躲得开呀?
缓缓地转过脸去,果然,那张怒冲冲的精致俏脸可不就是金陵嘛!这小丫头发怒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嘛。张宪眼睛在金陵脸上转了两个圈,再看被她打的那倒霉孩子。
一个十四五岁、穿绸裹缎、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美丽疙瘩豆的少年郎。看穿着打扮,这疙瘩豆应该是某大户人家的公子。普通老百姓谁会穿这么好的衣服?
莫非,这小子是看见美女了要过去搭讪?想想疙瘩豆搭讪金陵,张宪不由打了个冷颤。小子,你胆真肥!
疙瘩豆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挨打,捂着脸愣了片刻,意识到这是真的,顿时恼了!这家伙跳起来用手指点金陵,“臭丫头!少爷请你喝酒是给你脸子,你不识好歹的拒绝,还敢殴打本少爷?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他老人家乃是河津县的知县大老爷!”
哟!原来这是县太爷家的公子!张宪也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这位河津县第一纨绔居然会到这家饭馆里调戏妇女。其实应该也不算调戏,都是未婚男女相互搭讪这不是很正常嘛?只是这小子倒霉,找错了搭讪的对象罢了。
既然他自己眼瞎,那就只有承受搭讪找错人的后果了。
金陵闻听一阵的冷笑,“嘿嘿嘿,好大的官!原来是牛县令的公子,失敬失敬。”金陵拱了拱手,从反应上看,她应该是知道这个县令的。
知县家的少爷虽然狗屁不是,但对于人的各种表情所代表的含义,显然他还是知道的。一看见金陵脸上明显带出的蔑视,这位河津知县少爷当时就恼了,这家伙把手一挥,“上!把他给我抓起来!”
呼啦啦,周围立马出现了四个身材魁梧的打手。这四个小子往上一围,就要去抓金陵!
张宪抱着膀子一点儿也不担心。别说那边还有个猛将耶律洪了,就算耶律洪不在场,就凭金陵的身手收拾四个打手还不是像玩儿一样吗?
张宪是这么想的,他却不知道人家金陵根本就不想和这几个流氓动手。金陵眼睛一转,忽然看见了张宪,俩人来了个四目相接!
只见金陵先是惊讶,紧跟着欢呼了一声:“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几步跑过来,往张宪身后一站,小手一叉腰,那意思仿佛是说:我大哥在这儿,看你们谁还敢得罪我?
我啥时候成你大哥了?张宪心里这个郁闷就别提了。几个恶奴打手齐刷刷盯住了张宪,紧跟着气势汹汹走过来,领头那个一指张宪,“小子,你是她哥?”
张宪刚想否认,金陵已经在他身后哼了一声,“哼,我大哥可是位大大的英雄!你们几个坏人还不赶快给我大哥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他们给我赔什么礼、道什么歉?对于这位精灵古怪的四公主,张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两人明明是势同水火的敌人,她怎么能随随便便管自己叫大哥?还是在这种时候?这是祸水东引?还是嫁祸于人?
张宪已经来不及琢磨了,因为打手们已经撸胳膊挽袖子要过来和他动手打架了。张宪霍然站起!婉娘动作比他还快,就见这位暴力女跳起来,唰一下蹿过去,噼里啪啦几下打过,四个恶奴打手全都被打翻在地。
金陵这会儿来了劲儿了,冲过去照着每名打手身上踢了两脚,一边踢,嘴里一边喊叫着:“让你为虎作伥!让你助纣为虐!让你狗仗人势!让你仗势欺人!”她会的成语还挺多。
打完了恶奴还不解恨,金陵跑过去又照着那早让吓傻的县太爷的公子身上狠踹几脚。把这位知县公子打的连哭带叫,嘴里却人就不服输:“哎哟!哎哟!好哇,你敢打我?哎哟!我爸爸是知县大老爷。你竟敢殴打官亲,你犯了大罪了!”
金陵被说急了,伸手抄起个酒壶,啪的一下在那少爷脑袋上拍碎了。知县公子瘫倒地下再也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是被打昏了?还是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