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话?张宪想要发火来着,可一看挺着个大肚子的安娘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泪,他又舍不得发火了。
“好了,我会尽快返回来的。银瓶,你们几个一定要照顾好安娘,如果到时候我万一要是回不来,你们几个就照顾她,让她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嗯,夫君请放宽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这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她当然要照顾。接下来,几个女人挨着向张宪辞别。等轮到婉娘的时候,银瓶一把把婉娘推到了旁边。婉娘吃了一惊,却又不敢表示不满。
“婉娘还跟着捣什么乱?你这次是要随夫君一起去京兆府的,你也跟着挤到这儿干什么?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一定要把夫君活着带回来!”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银瓶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一般人叮嘱都是要毫发无伤的把人带回来,银瓶却只说把丈夫活着带回来。那是她知道这次京兆府之行隐藏着极大的危机,一个搞不好命就得搭进去!因此,银瓶不敢要求丈夫毫发无损,只要求张宪活着回来就行。
“夫人放心!婉娘只要还有命在,定保大帅平安归来!”说着话,婉娘拽过一缕头发,放到嘴边咔一口给咬断了,“话不应心,有如此发!”她这是断发起誓。
古人对头发是极为重视的。那时候的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曹操马踏青苗割发代首,有人说曹操奸诈,其实割头发对于曹操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惩罚了。婉娘今天也割头发起了誓。
几个女人抱在一起全都流下了眼泪。张宪一看,这都什么事儿吗?“喂,我说你们几个,夫君我马上就要到千里之外的敌营中去了,你们哭哭啼啼的想干什么?都给我笑笑!”
女人们流着眼泪笑着,张宪心里这个滋味儿就别提多难过了!
随行人员已经到齐,梁旺、花春生、悟空,再加上李婉娘,这就是保着张宪上京兆府的四大金刚。另外,随行的护卫带了二十名。人不能再多了,再多就容易暴露了。
张宪穿了一身便装,脑袋上简简单单戴了一顶青色璞头。翻身上了黄骠马,拱了拱手,带着随行人员以及那辆驮着行李的马车悄悄离开了泽州大帅府。
这其中有件趣事,由于张宪穿着太简单了,在出城门的时候还险些被城门的守军当成嫌疑分子给扣下来。他骑着黄骠马眼看就要走近城门洞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断喝了一声:“站住!那个骑黄马的,说你呢,给我站住!”
骑黄马的?张宪前后看看,好像就他一个人骑的马是黄颜色的吧?张宪带住战马,看着走过来的城门守军纳闷极了,他拦我干什么?他认出我了?不像呀。
正琢磨呢,守门军到了跟前,打量打量高踞于黄骠马上的张宪,忽然一惊,“你是大……”显然他这会儿才认出张宪。
“嘘,别说破!”张宪竖起食指到嘴唇上,做了个静音的手势,“我出城有要事要办。不要声张!”守门军满脸通红用劲儿的点头。能够收到大帅亲自下的命令,对于他来说太难得了、太激动了!
张宪拍了拍守门军的肩膀,策马出了西城门。出了泽州城,张宪抖缰绳催动黄骠马就开始奔跑。黄骠马也让压抑的久了,好不容易得到主人的允许还不好好撒个欢吧?跑吧!反正城外头是路宽人稀,随便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黄骠马撒着性子一跑,后面的人受不了了。就听见悟空在后头喊:“大帅,大帅,等等,别跑那么快!大帅,别跑那么快!”
别跑那么快?上千里地不跑快咱慢慢走过去呀?张宪也不理他,只管由着战马的性子狂奔。跑出去也不知道有多远,回头看看身后一个人也没追上来,张宪慢慢放缓了马的速度。
又等了好一会儿,随行的队伍才追上来。虽然不敢抱怨,但一个个跑的那满头大汗的样子也确实挺狼狈的。尤其是梁旺,更是一改平时的严肃样子,跑的帽子也歪了、衣服也乱了。张宪看着梁旺一阵哈哈大笑。
别人不敢抱怨,婉娘可是有点儿不满意了,“大帅,你的马好跑那么快,为了追你都快把我们的马给累死了。”
张宪一看,可不是嘛。人累的满头大汗,马也是张大了鼻孔呼呼直喘粗气。张宪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儿过意不去,就打了个哈哈,“哈哈,我要不跑快点儿,你们怎么会努力在后头撵呢?这一路上千里地,咱刚开始走,先赶一段路,然后再匀速走嘛。”
不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反正是没人反驳。队伍继续前行,路过镇店了,就进去找店铺吃点儿饭睡一晚,天亮再赶路。这不是短途,张宪可不打算日夜兼程赶路。
队伍一直往西,这一天就赶到了河津县。河津,古称龙门,为黄河渡口之意。从此渡黄河,一路向西南,就可以到达京兆府。
因为是自古以来的大渡口,两岸摆渡的船只极多,张宪倒是不愁找不到过黄河的船。黄河在此是向北流的,因此张宪所处的河津县算是河东,对岸是河西。
虽然天色尚早,现在也就是刚到中午,张宪也不准备走了,他打算在河津县好好睡上一晚上,明天一早渡过黄河再去京兆府。
宋金时期黄河上没有架桥,全靠渡船在两边来回运送。河津又是个从古至今有名的渡口,因此,虽然是县城,经济却相当发达。这就是渡口经济。张宪一行在县城里找了三家,才找到能住下他们这二十几个人、一辆马车的宾馆。
把马和马车赶到后院,众人要好了房间,接下来就准备吃饭。这一路上负责安排食宿的都是梁旺,梁旺就告诉伙计,把菜谱拿过来,我们到客房里吃。
张宪说:“不,我们今天在大堂吃。咱好不容易来河津了,再躲到房间里吃饭有啥意思?伙计,大堂里给我们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