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七个人又在战场上见面了,还是不带长兵器。和前两天一样,仍旧是一见面就相互问候说闲话拉家常。战友们之间总是有拉不完的家常,叙不完的旧情。连续三天拉家常、说闲话,谁也不觉得无聊没话说。
经过昨天和罗汝楫的那番谈话之后,姚政、赵秉渊心里已经有了底。反正回去就说大家在一起商量接管泽州的事,罗汝楫已经知道了,他总不能再挑刺吧?
今天说的时间比较长,七个人聊得太投入,他们把在战场上这事儿给忘了。一直聊了将近一个钟头,姚政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办,赶紧把昨天商量好的讲了:我们要常驻泽州!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在附近的山上找个地方先待着,粮草辎重不够使了,我还可以接济你们靖国军一些。
当然,后面就是姚政自己的意思了。毕竟都是老弟老兄了,真能看着你们没地方去、没东西吃呀?同时,这也是姚政在安抚张宪。你把人家逼急了,人家要是不让地方怎么办?他得替张宪把后路给考虑周全。
这边一说正题,牛皋几个人也不闲聊了,就那么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既不表态赞成或者反对,也没露出什么焦急的表情。就好像张宪、姚政两个人所说的事情很平常,像午饭是吃馒头还是米饭一样平常。
张宪听姚政讲完了之后哈哈一笑,“哈哈,姚兄考虑的果然周到呀。那好,既然你说得这么全面,那就按你说的话去办好了。我这就回去起草布告,昭告天下:泽州府从下个月起,正式回归大宋的版图!”
“什么?”张宪的话把姚政给吓了一跳,泽州府回归大宋的版图?这事儿搞得好像有点儿大了吧?“且慢且慢。制法,我们刚才可没说要把泽州府并入大宋的版图呀,你怎么能发布高昭告天下呢?这事情是我们两支军队商量着来的。和泽州回归大宋有什么关系?”
张宪一听这话,脸唰就沉下来了,“姚兄!我把泽州让与你们,还不是因为你和秉渊兄是大宋朝的将领?你们代表的就是大宋朝!咱私交归私交,公事是公事。”
“你我私交不错,我们以前还是袍泽弟兄。你到我的泽州来了,你放心,我管吃管住管玩儿,什么都不用你花钱。临走的时候我还给你拿路费,这叫私交。泽州城是一座城池,甚至是牵连到辖下几座县城的一个府城。”
“我能凭私交就把一座关系到几十万百姓生命财产的府城给你吗?再说了,泽州府还关系到几万靖国军官兵的身家性命、生死存亡,咱俩的私交顶的上几十万百姓和数万靖国军官兵的身家性命吗?你把我张宪当成什么人了?”
“一句话,宋军如果想在泽州常驻,那么泽州府就必须要划入大宋朝的版图!我不能让泽州几十万百姓不明不白的跟着你们,受你们的管辖却得不到正式的国籍!”
张宪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话里话外处处都在为泽州府几十万百姓考虑,都在为靖国军数万官兵考虑。虽然语气越说越严厉,姚政还真没办法指责他。你指责他什么?说他不应该为几十万老百姓考虑,应该把私交放到第一位?姚政说不出来这话,赵秉渊同样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三天以来,这是双方头一回不欢而散。最后姚政、赵秉渊两个人还短了理了,好像他们俩是来无理取闹一样。这么一来,俩人能高兴得了吗?
两个人回到宋营之后,直接去了帅帐。一进门,罗汝楫果然高居帅位正等着他们呢。双方见礼已毕,姚政、赵秉渊在旁边找椅子坐下。罗汝楫就问:接手泽州的事情商量的怎么样了?
姚政叹了口气,黑着脸把今天两军阵前张宪所说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罗汝楫听完之后冷笑不已,“嘿嘿,好狡猾的张宪!他竟然用金人来制约我?我一要求常驻,他就发布告通知金人,说泽州府回归了大宋,好让金人重新调重兵夺回泽州?真正是无耻之尤!别指望我会上当!”
说到这儿,他眼珠一转看了看姚政、赵秉渊二人,“你们今天出去的时间可比昨天长了将近一倍,就商量了这件事,就没聊点儿别的?”
“聊别的?”姚政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们只是讲了泽州的事情,没聊别的呀。”在姚政的感觉里,聊家常不算聊别的,那是在为泽州的事情做铺垫。没有聊家常的情分,人家能把泽州给咱们吗?
“那好,既如此,那你们明天再去,告诉他,我们要暂住!好了,本官累了,我要休息了。你们随意。”说完,他起身离去,把一脸蒙圈的姚政和赵秉渊留到了帅帐。
又是一天,几个人又在战场上见了面。这回张宪那边只有牛皋徐庆跟着,董先、张玘没来。人家都是各自负责一摊的大将,那有空每天跟着到战场上闲聊?
这次一见面,姚政就告诉张宪:我们商量好了,我军不常驻了,只要暂住一段时间就行。
过去人讲究大丈夫言出必行,三天两头改主意那不是君子所为。姚政这几天就改了几次注意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张宪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对此并不吃惊。他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左右打量着姚赵二将,把俩人看得浑身上下直发毛。
“二位,我听说你们这次出兵朝廷还派了个监军,是罗汝楫。此人当初在岳元帅一案当中可是出力不小。有罗监军在,二位元帅说话做事恐怕不会很方便吧?”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罗汝楫是朝廷派来的监军,是协助我军行动的。张宪,你给个痛快话,到底让不让我们暂住吧?”张宪提到罗汝楫似乎是说到了两人的痛处,赵秉渊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呵呵,秉渊兄,你这可不是对朋友的态度呀。咱们都是弟兄,有话可以随便讲不假,但也不能如秉渊兄这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