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是个又黑又瘦的老头,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很少和人对视。据说,仵作的眼睛是专门看死人的,活人被这双眼睛盯得久了,这人要么生场重病、要么就得死了!
张宪不知道这说法,但他队伍里有人知道。一个亲兵小队长悄悄告诉了张宪。张宪虽然对这种恐怖的说法不是很相信,但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去验证的意思。为科学献身那是科学狂人喜欢干的事,而他张宪却不过只是个偶然的穿越者罢了。
仵作捏着那颗不大的心脏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得出了结论:这就是一颗人的心脏,这颗心脏的主人不会超过十岁!
仵作给开了证明。张宪给了人家两吊钱,恭送这位技艺高超、外形恐怖的专业人士离开。再看范宝和的老婆,已经俩眼发直、堆坐到地下了。不论哪个女人知道自己曾经隔两天炖一颗人心,恐怕都不会比她的状态更好了。这可怜的女人已经快崩溃了。
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张宪自然没心思搭理这女人。带着仵作开具的证明和那颗不到十岁儿童的心脏,押着范宝和返回琅琊村军营。进了军营,马不停蹄立刻提审前婺州府判官范宝和!
范宝和一看两边站立的都是军装大汉,他就知道今天这一关恐怕是难过了。
“啪!”张宪端坐主位一拍惊虎胆,“罪犯范宝和,你杀害幼童一案的始末缘由还不充实招来?”
“快说!”两边的战士跟着大吼,声音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张宪强忍着没用手去捂耳朵。你说你们这帮人,吃饱了没事儿干打打拳跑跑步干点儿什么不好?没事儿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还要我招供什么?”范宝和抬头看着张宪,说出的话虽然强硬,眼神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慌张之色。他到底是有点儿害怕了。
“要你招供什么?哼哼。范宝和,你这个吃人的恶魔!不拿出确凿的证据,我看你是不会老实招供了。把仵作的证明给他看!”亲兵小队长拿着那张仵作给开的证明让范宝和看。当然,为了防备这家伙撕毁证据,这份证明是肯定不会交到范宝和手里的,亲兵小队长拿着让他看。
范宝和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最后冲上面苦笑一声,“张将军,这上面的字写的太小,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估计张宪要是说你看不清,拿近点儿让他看,这家伙想什么办法也得把那张仵作证明给抢过来!但是很遗憾,张宪并不是真正的审判官,他也没打算让范宝和心服口服。张宪的意思是,证据都给你看了,过场走完,剩下的就没你的事儿了。你就放松心情等着死就得了!
“你老眼昏花了?那就算了。你,把仵作的证词给他念一遍。”旁边自然有参谋人员拿起证明,一字一句的念了一遍。仵作写的字不多,上面的意思只有一个,证明那颗心确实是人的心脏。死者八到十岁,还是个孩子。
“范宝和,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说?来呀,把心脏给他拿过来!”
有当兵的端着锅,锅里泡着的就是那颗幼童心脏!看见那口锅,范宝和的脸就白了。锅盖一打开,范宝和连一眼都没敢看浑身上下就抖作一团了。
从看见心脏的那一刻起,范宝和彻底崩溃了。张宪问什么,他说什么,交代案情异常流利。张宪问他,都说猪心能安神定惊,你怎么不吃猪心,非要吃人心呢?
原来,范宝和这个心脏病大概属于比较严重的类型。这家伙平常操心的事情太多,心脏上有点儿受不了了,就在去年的时候,医生诊断他恐怕活不过五年!把范宝和给吓的,差点儿没有当场让吓死。
范判官喜欢看书,他不知道在哪儿看到过一本介绍武王伐纣的书。书上说,商纣王有一位宠妃叫妲己,有一回妲己犯了心口疼的病。商纣王就用人心给妲己配药,结果妲己喝了纣王给做的人心汤,心口疼的病果然就好了。
这种野史固然不可信,但如果加上中医理论的话,那就很容易让人深信不疑的。猪心,有安神定惊的功效,范宝和是知道的。人心肯定比猪心宝贵,药性当然也更强。从这点上来说,野史上记载的似乎又有一定的道理。
野史上记载,吃人心要吃新鲜的。范宝和又一次严重的心肌疼之后,他就派出死党四处偏抢小孩。毕竟吃人心是一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不管是谁知道了都得把他当成妖怪来看。因此,范宝和就对他那些手下说,抓这些孩子视为朝廷训练秘密人才的!你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国家!
像假妖精李辉这样的人一共有四个。江南三剑只是外围的杀手,他们并不参与偷孩子的事,他们只负责拿钱杀人。包括范宝和,如果不付钱,他照样指挥不动江南三剑。
由此,这件杀害多名幼童、挖去心脏的恶性案件算是成功告破。这案子虽然让人听起来心里不舒服,确是实实在在的为当地百姓除了一大祸害!要是没有张宪,范宝和不知道还得祸害几家孩子的性命呢。
案件经过写明白了,让范宝和摁上手印、脚印。张宪正准备派人把案件的复印件给婺州府孙太守送过去一份,有人送过来一封信,是现任鄂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田师中写过来的。
田师中在信里头替婺州府判官范宝和求情,要求张宪放过范宝和。注意,田师中在信上写的是要求而不是请求。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脑子有病还是天生自大狂,求人的信,他不写求人的话,用的倒像是命令的语气。
前文咱们说过,张宪在牛头山的时候田师中曾经率领兵将去讨伐过,他们两边打过仗。后来虽然和谈了,但那是张宪和张俊进行的和谈,田师中只是张俊手下的一员大将。从始至终他和张宪都没有坐到一起好好说过话,现在写一封信就想替一个变态吃人魔求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