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去喝水,张宪也喝水,他也渴了。马上带的有水壶,张宪抄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再往四周围看看,附近环境陌生得很,他从来没到过这里。这是哪儿?马从战场上跑下来有多远了?这里离王俊死的地方又有多远?这些他统统不知道。
张宪和王俊一前一后从战场跑开,也不知道山寨的弟兄们急成什么样了。张俊会不会指挥大军趁机攻山?山寨能不能守得住?山寨弟兄伤亡怎么样?张宪心里胡思乱想,想到的没一样好事。
战马喝饱了水,张宪重新上马,沿着小溪继续往前走,他想找个本地人问问路,好尽快返回山寨。又走了不太远,前面柳树下有人在钓鱼。张宪怕打扰了人家钓鱼,离老远就下了马,把战马往树上一拴,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先看了看水面,一支鹅毛做的鱼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波纹轻轻起伏着。再看人,钓鱼的是个老头,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看着就有点儿像姜太公。可惜,他却没有姜子牙的封神榜和打神鞭。
老头在专心致志的钓鱼,瞟了一眼张宪眼睛就又盯到了水面上。鱼漂忽然颤了两颤猛地往下一沉,从水面上消失了!老头的手猛地握紧鱼竿迅速的往上一抬,“哗啦!”水面上翻起一朵水花,水中黑影一现,钓住了一条大鱼!
老头握紧鱼竿,吃力的往回拉。大鱼翻着波浪、奋力的挣扎。但嘴被勾住了,任凭它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经过了一番搏斗鱼被拉近了岸边,张宪赶紧帮忙,拿渔网把吞钩的大鱼给装进了网兜。这是一条大青鱼,有将近两尺长,上称治一治估计有差不多十斤了。
“好漂亮的一尾鱼!”张宪脱口赞道。
大概是夸了他的鱼,老头挺高兴,和张宪攀谈了起来。老头姓俞,就在河边住。村子里有二十几户人家,全都是靠打柴、采山货以及捕鱼为生。张宪问老头回牛头山的路,老头给指了路,并且还热情地邀请张宪去他家里吃顿农家饭。
老头得意地扬了扬鱼篓,“今天中午请你吃鱼!”鱼篓里的大青鱼不甘心的张嘴摆尾,似乎对张宪这个外来客极为不满!
张宪惦记着牛头山的战事,急于要回山,就婉拒俞老头的邀请,去牵了马,翻身坐上马背就要走人。
“你袍子破了,让我老伴给你补补。还有,你这匹马的马鞋也坏了,走这么远的山路可不成。我家里有现成的马鞋。等吃完了饭,我给你装上两对新马鞋,再走也不迟。”
马鞋?张宪看看自己的脚,他脚上穿了一双高腰的皮靴,这玩意儿虽然是水牛皮做的,但好像也不叫马鞋吧?慢着,刚才俞老头说的可是这匹马的马鞋,是马蹄铁?
别看张宪会骑马时间也不短了,他还真没往马蹄子上留意过。平常都有专人操持这些事,张宪这个大寨主只管有马骑就行。现在听俞老头突然这么一说,张宪赶紧往马蹄子上看,果然,战马的左前蹄底下似乎是有点儿毛边。
张宪伸手去抓马蹄子,战马还摇头摆尾表示不太高兴。但张宪是主人这点儿战马还是知道的,虽然不高兴吧,拒绝的倒也不是特别坚决。张宪抓住马蹄子抬起来一看,马蹄底下果然有块东西被磨破了一半,漏出了底下的角质层。
这就是马蹄铁?张宪用手摸了摸,感觉似乎没有铁那么硬,倒有点儿像牛皮鞋底的质感。和马蹄子应该比较像,这是什么?张宪开口就想问,又一想,人家一个钓鱼的老头都知道马鞋,他这个战马真正的主人却不清楚。问出去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就在张开嘴的一瞬间,张宪说的话就变了。
“哦,果然是破损了。俞伯家里有吗?那可太好了。既如此,那就叨扰了!”
说了叨扰,张宪牵上他的马,跟着俞老头回家,一边走着一边和老头闲聊。俞老头告诉张宪:他已经有快两年都没有钓到过这么大的青鱼了。这条两尺长的大青鱼拿到集市上换了钱,够他们全家好几天的生活费了。
鱼篓里除了那条大青鱼,还有鲤鱼鲫鱼十几条,不过那些鱼全加起来也没这条青鱼大。老头请客当然不是请张宪品尝这条大青鱼,青鱼是卖钱的,他要请张宪享用的是鱼篓里其余的鲤鱼和鲫鱼。
乡下人就是这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老头执意邀请张宪去家里吃饭的原因,是他认为张宪能给他带来好运气。你想呀,老头连着两年都没钓到过上五斤的大鱼了,张宪往他边上一站一刻钟不到,一条十斤左右的大青鱼就上钩了!这不叫福气啥叫福气?
老头请张宪到家吃饭,也是想沾点儿张宪身上的福气,或者说让他们家从此转运,过上富足的生活。
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并没有错,张宪听了老头的话不仅没生气,他心里还挺美。被别人说他有福气,他当然高兴。
在史书上本来要和岳家父子一起死的,结果他却死中得活逃了一条命。今天遇见仇人王俊,打不过落荒而逃的过程中,他竟然能够箭射仇敌,替岳家父子报了仇、替自己解除了一个大隐患,这不叫福气什么才叫福气?
老头家里有他的老伴和一个女儿。女儿叫俞秀英。“俞秀英?嗯嗯,很不错,这名字起的好听。”还没见着人,先夸人家的名字好听,也不知道张宪打的是什么主意。
“唉,秀英命苦呀!”提起女儿俞老头打了个咳声,“十七岁寻了个婆家,结果两个人才成亲半年,她男人就被带走当了兵。又过了快一年,传回来信,说是她男人已经战死疆场了!可怜秀英十八岁不到就守了活寡,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五年,就守着我们老两口了。”
十八加五二十三,二十三岁的小寡妇?张宪心里冒出了个不健康的念头。其实,俞老头既然把张宪领回家还说了这些话,也未尝就没有一点儿撮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