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五个人去了镇子里面的郑大户家一直没出来。当天夜里三更天,也就是半夜十一点多,一大伙儿人出了郑大户家的后门。其中,就有那个大个子。一个一米九的大汉,走到哪里都显眼,他根本藏不住。
大个子一伙儿两百多人走到官道旁边钻进了树林,牛头山的队伍在树林另一边。大个子这些人不知道张宪,张宪却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看这些人的行为也不像一般老百姓,他们大半夜不睡觉来官道旁边干什么?难道说,大个子这些人也是为了那些军马?张宪心里有隐隐的猜测,却是不敢肯定。这条路是小桥唯一的一条官道,军马如果从小桥经过的话,必走此路!
张宪在等军马,看大个子这帮人的样子,估计他们也是为了同一目的。他们只有两百来人就敢打两千匹军马的主意?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张宪就不得不佩服大个子这伙人的勇气了。
当然,佩服归佩服,他也不可能就此退出竞争。既然两边人都为了同一目的来的,那就各显手段,看谁能赢到最后吧!
大个子这些人显然没想到有一千多同道中人埋伏在同一片树林子里,他们还以为这消息只有他们这伙人知道呢。所以,在树林子里等待期间,大个子这些人也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行踪。该说笑的继续说笑,只是声音比白天稍微低了那么一点儿。
大个子一伙儿是十一点半左右到的树林,张宪和他的队伍则是天还没黑,就在树林里找到合适的位置埋伏了起来。大半夜的,虽然有抢军马的事情刺激着,大个子和他的人马也就是兴奋了两个钟头之后就没了声息。夜,就在无边的寂静当中缓缓地过去了。
东方发白、天光渐亮。树林中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开始外出觅食,树林中守了一夜的人们仍旧在沉沉的昏睡,只有哨兵打一会儿盹,朝官道上瞟那么两眼。
“喳喳喳,喳喳喳。”一只花喜鹊在树枝上跳跃着。张宪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抬头往树枝上看。花喜鹊停止了跳动,站在一根不算太高的枝丫上,歪着头看树下的张宪。这一人一鸟对视了足有十秒钟。
“喳喳喳,喳喳!”花喜鹊又叫了,听起来就像是在和张宪说话。
张宪眼睛顿时一亮!原来花喜鹊是在和他说:“来人了!官道上来人了!”张宪看了看周围,哨兵离得远,离他近的战士们都还睡着,并没有人发现他和花喜鹊在交流。张宪一撮嘴唇,“喳喳!喳喳!”他也学起了喜鹊叫。
“喳喳!喳喳喳!”“喳喳!喳喳!”一人一鸟在这个清晨、在这个树林子里开始了一场不为人知的人与鸟的对话。
“张宪,张宪,三十里外来了马群!三十里外来了马群!”
三十里外来了马群?那是什么马群?不用说就是准备给张俊大军送过去的一千匹军马。运送军马的队伍来了!三十里,那不是一半天就到了嘛?看看天色,张宪并没有叫醒他的同伴,时间还早,现在叫醒弟兄们完全没必要。让他们再睡两个钟头完全来得及。
张宪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牛肉干,往手心里一放,把手掌伸了出来。花喜鹊喳喳叫了两声,从高处跳下来,跳到张宪手臂上,一口叼住牛肉干拍拍翅膀飞上了枝头。
两千匹军马离这里还有三十里。这段时间他该做些什么准备?军马到了之后他又该怎么行动?张宪在沉思,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天已经完全亮了,牛头山的战士们醒了。在张宪刻意的关照之下,醒过来的战士们并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该喝水喝水、该吃东西吃东西,偶尔交谈也都是压低了声音。
一百米之外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大个子和他的伙伴们醒过来之后,吵吵嚷嚷、闹闹哄哄,就好像那边办了个农产品集市一样。总算还好,大个子那一伙儿虽然闹腾,倒是没有生火做饭,他们早饭吃的是随身携带的干粮。
太阳越升越高,逐渐接近了头顶。远处天空中出现了一缕缕烟尘,军马已经越来越近了。远方的异象张宪看见了,大个子那伙人好像也看见了,他们嘈杂的劲头明显变小了。
地面出现了轻微的震颤,初开始时不明显,随着时间的推移,震动越来越大,就像地底下藏了一头洪荒巨兽怒吼着,想要破土而出一样。张宪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了。树林那边彻底安静了下来。大个子那帮人显然也知道,军马已经到眼前了!
“轰隆隆”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不绝于耳,地面的震动更剧烈了,张宪告诉战士们,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马群出现了!并不是想象中万马奔腾的场面,那种场面只可能出现在空旷的草原上,而不是官道上。开路的是一队骑兵,人数差不多有四五十人。在这些人身后才是真正的马群。那些马一匹匹摇头摆尾,跟在骑兵后面小跑着,看起来好像训练过的样子。
其实这也正常。这是准备上前线打仗的军马,肯定不能用野性未驯的马,要不然到了战场上,战马不听使唤那不是麻烦了吗?战士们要的是来了就能骑的战马,而不是未经训练的野马。
眼看着马群就要接近这片树林了,牛头山的战士有点沉不住气了。徐庆已经把他的长枪抓到了掌中。张宪小声嘱咐:“庆叔别急,稳住!咱们先看那边怎么办。”
张宪的话刚说完,树林子那边就有了动静。一百多名好汉呼啦一下冲上了官道,拿刀的把刀横起来、使枪的把枪挺起来、用弓箭的把箭搭到了弓弦上,还有人在官道旁边点了几个大雷子,“咚!咚!咚!”
三声炮响,一伙儿人拦住了去路,人群中有个大个子,比普通人要高出一个头。大个子手擎一根大棍,凶巴巴的瞪着迎面而来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