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玄奘一行向西,数月功夫,见了些琪花、瑶草、古柏、苍松,所过地方,家家向善,户户斋僧,每逢山下人修行,又见林间客诵经。师徒们夜宿晓行,又经有六七日,忽见一带高楼,几层杰阁。真个是——
冲天百尺,耸汉凌空。低头观落日,引手摘飞星。豁达窗轩吞宇宙,嵯峨栋宇接云屏。黄鹤信来秋树老,彩鸾书到晚风清。此乃是灵宫宝阙,琳馆珠庭。真堂谈道,宇宙传经。花向春来美,松临雨过青。紫芝仙果年年秀,丹凤仪翔万感灵。
玄奘见状忙道:“悟空,这般去处,想来又是一出仙家宝地吧。”
悟空闻言却是嗤笑道:“师傅,你当真好没眼色,往日里,见到那假境界,假佛像的时候,老孙便是阻拦与你,你也要拜,怎的今日到了这灵山脚下,反倒是不认得了。”
玄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继而慌忙落下马来,整顿衣衫,喜不自胜,一时间却是目带水光,便是手脚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十几年来路途辛苦,今日终于来到灵山脚下,便是玄奘这等赤子佛心也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正激动间,只见一大仙缓步从那山中行来,身披锦衣,手摇玉麈。肘悬仙箓,足踏履鞋。却是那灵山脚下玉真观金顶大仙,看着玄奘当即上前,打了个稽首道:“圣僧终于来了,可教贫僧好等,那观自在菩萨十多年前来此,说往东土寻来取经人,约么二三年光景便到,不成想贫僧年年等候,结了无音讯,今日可算是等来了,大喜,实在是大喜。”
玄奘这才恍然,清醒过来,连忙合掌见礼,“弟子玄奘,有劳大仙苦等多年,罪过罪过,感激感激。”
“无妨无妨,来,圣僧且随我往观中休憩,整顿衣冠,明日随我往灵山,面见我佛如来。”大仙言罢,当即领着师徒四人,牵马挑担,入观中,看茶摆斋,沐浴更衣,休息不提。
翌日一早,玄奘便穿上那锦斓袈裟,手持九环锡杖,戴了毗卢帽,告别金顶大仙。
大仙当即指着不远处的灵山说道:“圣僧且看,那半空之中五色祥光笼罩,千条瑞气纵横之地便是灵山胜景,灵鹫高峰,光华中心,便是雷音宝刹,佛祖圣地。”
玄奘闻言当即下拜,却被那悟空拦住,笑道:“师傅,你不要着急拜,那灵山看起来近,说起来还远着呢,正所谓望山跑死马,你现在拜了,却是不知道多少时日才能往那灵山宝刹了。”
玄奘这才止住势头,与那几个徒弟朝着那灵山宝刹走去。一行人走上五六里,见了一道活水,滚浪飞流,约有八九里宽阔,四无人迹。却是从那须弥山顶,八宝功德池中流出功德之水,凡人若被这水触碰,当即褪去凡身,等至极乐世界。
离恨天兜率宫中,老君慧目睁开,却是嗤笑一声,“倒是大手笔,那八宝功德池中水佛门这么多年下来怕是也不过一池的水,当初为了给那人间帝王延寿,已然耗去不少,如今又化这等化身之河,怕是又要损上几分了。”
一旁杨清玄却是面带笑意,看着那灵山宝刹,似乎一眼看穿千山万水一般,落在西天极乐,笑道:“西游乃是佛门大兴的关键,佛门自然不会怠慢,不过天道之下,大兴与大衰相辅相成,大兴之后便是佛门衰落之时。”
“如今佛门将八宝功德池这等镇压佛门气运至宝泄出气机来,一来给西游造势,二来也是不让佛门胜极则衰,自然手笔不小了。”
“打算的倒是不错,只可惜啊,那三品金莲落在你手,如今更是参与西游之中,沾染无量功德,如今随西游进入灵山,再入你手,佛门瞬间气运大涨,犹如热火烹油一般,这一损一伤,怕是他大兴之势落败更加快上几分了。”老君笑道,看向杨清玄。
杨清玄闻言只是笑笑,不仅如此,这金莲西方二圣绝对不想起归来,自己却偏偏让它归来,待到日后三尊叛出佛门之势,金莲显化,佛门气运怕是又要衰竭一番了。
话分两头,却说那玄奘站在那看不到边际的河流,看着那滚滚犹如天河倒悬一般的激流,止不住的一阵阵心惊,“悟空,那大莫不是指错路了,这里一点道路都无,河水又是这般宽阔汹涌,如何能过的去。”
悟空闻言定睛一扫,却是笑道:“有路有路,怎会无路,师傅你看,那里不是有一座桥吗?”
玄奘闻言朝悟空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根独梁横木,高悬于河流之上,桥边立一石碑,碑上书有三个大字,“凌云渡”,看着那还没有一脚宽的独木桥,玄奘更是吓得脸色泛白,“悟空你又哄我,这那里是人走的,我们还是快快寻找其他道路吧。”
“就是就是,面又宽,波浪又涌,独独一根木头,又细又滑,那个能走?”八戒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就在师徒几人颇有几分僵持之态时,却见那滚滚洪流之中驶来一叶扁舟,小船之上却是有一个枯瘦的老僧,一脸寂苦,佝偻着身子,缓缓的将那小船向唐僧几人划过来!
看着此人,老君顿时坐直了身子,杨清玄虽然知道这凌云渡上这接引圣人会出现,可是当真的见到这诸天六圣之一,也还是忍不睁大了双目,将那接引面色疾苦,身子枯瘦,与寻常僧侣并无两样,可是只是看着这人,便感到看到整个天地一般,那般浩大平和,无处不在。
玄奘见状,顿时大喜,连忙说道,“南无阿弥陀佛,老人家,且来此地,度我过河才是。”
接引圣人当即将那小舟轻轻一点,小舟便行至师徒几人跟前,玄奘这才看到,眼前的居然是一只无底的小船,顿时吓得脸色一变,却是执意不肯上传,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你这无底的破船,如何能度的了人,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