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皮帽问我要谈什么。
我就让他不要再去纠缠胡老爹。
他满脸苦涩道:“让我放过他可以,可是我这棺材缺了一块,以后可怎么办?”
我说道:“这个好办,回头我让胡老爹帮你修好。”
瓜皮帽摇头道:“修好也不行呀,棺材见天,死人喊冤,我这坟头已经塌了,就算修好了棺材,这风吹雨打的,不还是要朽烂掉么?”
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就笑道:“那我让胡老爹帮你重新安葬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点头道:“好,好,不过,我对地头儿可是有要求的。”
我心说你还真是没完呀,一个条件接着一个条件,还要不要脸了,我又不欠你什么,凭啥答应你那么多?
罢了,既然答应他了,那就听完再说,看看他到底想怎样。
我问他对坟地有啥要求。
他就说:“我要一条青龙天上来,双栖梧桐凤凰台。”
我脸色一沉,心说那可是难得一遇的风水宝地,不是随便能够找到的。
我皱眉对他道:“老先生,人心不足蛇吞象,您老这是要狮子大开口呀。”
瓜皮帽见到我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小先生,别介呀,地头我都看好了,你们只要把我埋下去就行了。”
原来如此,那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答应了他,问他还有什么要求,他说那坟地上缺两棵梧桐树。
我无奈了,一发都答应了他。
问清楚了坟地的位置,我就把胡老爹叫过来,问他能不能帮瓜皮帽重新安葬一下。
胡老爹说他刚打好了一副寿材,本来准备自己用的,现在既然瓜皮帽需要,那就先给他用吧。
我点点头,问他南山头远不远,告诉他说瓜皮帽要葬在南山头上。
胡老爹诧异道:“南山头远倒是不远,就是面积很大,他有没有说具体要葬在哪里?”
我说他说了,不过我要实地去看一下,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就说明天去吧,正好他叫上人,把瓜皮帽抬过去。
我琢磨着大半夜的,让一个腿脚不便当的老人跟我上山去看坟地,的确不太好,就答应他明天再去。
我告诉他说我有几个朋友,可能要在他家借宿一下。
胡老爹说那没问题,尽管借宿就是了。
我就去找大壮他们,告诉他们说可能要明天才能走。
大壮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也知道我的脾气,只能跟我一起去胡老爹家借宿。
第二天一大早,胡老爹就忙活开了。
他去村里找了几个劳力来,帮瓜皮帽重新收敛入棺,然后一群人抬着棺材上了山。
到了山上,我很快就找到了瓜皮帽想要的那块坟地。
胡老爹就带人挖坑,把瓜皮帽葬了下去。
葬好之后,我叮嘱他有空在坟上栽两棵梧桐树。
胡老爹爽快地答应了,说没问题。
我放下心来,给瓜皮帽超度一番,也就离开了。
这个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本来我以为就这样完事了,结果数年之后,一个际遇让我再次想起了这桩事情来。
那是我有一次外出走方,无意中遇到了一家人,这家人特别奇怪,他家所生的闺女都是走两个极端,要么特别好,要么特别坏,好的呢,登堂入室做凤凰,众星捧月,走哪儿都风风光光,坏的呢,那就不成体统了,要么流连烟柳成了娼妓,要么就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觉得这家人很诡异。
这家人也觉得纳闷,就想找人帮忙看看家宅风水,正好我路过,就帮他们看了一下。
看完之后,发现他家阳宅的风水没什么问题,我就提议去看看他们家祖坟的风水,结果他们就说祖坟已经没有了。
他们家是从小胡庄迁来的,这都几十年过去了,祖坟早就没影儿了,回去也找不到。
我心说小胡庄不正是胡老爹的村子吗?
我连忙问他们姓什么,他们说姓顾。
顾,那不正是瓜皮帽的姓氏吗?
这么看来,这家人说不定和瓜皮帽有些联系。
为了弄个究竟,我特地绕到小胡庄查看了一下,结果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瓜皮帽顾老先生坟上的确种了两棵树,但是却并不都是梧桐树,其中一棵是梧桐树,另外一棵的叶子和梧桐树差不多,但是矮小搓丑,杂枝成团,看着就脏兮兮的。
看到这些,我明白过来了。
那棵矮树并不是梧桐树,而是脏树,这树小的时候和梧桐树差不多,但是长大了就不同了,一个中通高直,一个藏污纳垢,完全不是同一个品类。
我禁不住满心感叹。
看来冥冥之中,凡事自有注定,这顾老先生的后辈本没有凤凰命,但是他却强行让我把他葬在这凤凰台上,以为他后辈的女儿从此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哪知道一报还一报,他后辈的女儿自然有成为凤凰的可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棵脏树的存在,他家的后辈每出一只凤凰,却同时也要出一只脏鸡。
所以说,有得必有失,人不能光想好事,凡是还是平安为好,大富大贵谁不想要,但是得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命,若是没有那个命数,却强求富贵,说不定富贵不成反成奸,这都是经验教训呐。
相对于顾老先生,胡老爹的命数反而不错,我去的时候,他身体还挺硬朗的呢,耳不聋眼不花,活得挺滋润。
我在他家吃了饭,中途就问起那两棵树的事情,问他怎么没按照我说的做。
他就说这种小事不好麻烦别人,都是他自己动手的。
那天他刨好两个树坑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趁着夜色去找梧桐树苗,结果因为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就看错了,移了一棵野桐过去。
等他发现两棵树有不同的时候,已经两年过去了,那野桐早就长扎根了,要挖的话,估计会坏风水,所以他也就一直没去管。
他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棵树要不要移走。
我摇摇头说没事,问他自我走之后,那瓜皮帽的阴魂有没有再出现。
胡老爹说没有,他这些年一直过得很太平。
我点点头,知道那顾老先生已经步入轮回了,所以他家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应该也不知道了。
我再次嗟叹,觉得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这些都是后话,回来继续说我和大壮的事情,我们赶了一整天路,最后终于到了那家精神病院。
那精神病院坐落在市郊,周围都是树林,环境有些阴翳。
下车之后,我打眼一望气,就看到精神病院后头有一道黑气直冲天穹,那情状却是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