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市长到的同时,刘华强和刘书东也坐着宾利过来了,他们把宾利停在对面的空地上,走过来在李牧边上的空桌子上,熟门熟路的点了汤,几个人就交谈起来,自然得很。
看着着乱糟糟的场面,那不修边幅亮着满是污垢脚丫的民工们,郑市长心里一阵阵的翻腾。匡秘书长就更不忍心看了,他心里暗暗的想,明天一定要责令该区领导亲自监督整治掉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
李牧只是在郑市长过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并不理会他心里作何感想。
郑市长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走过去,匡秘书长连忙去搬凳子,结果是人家的,正在跟老板阿姨报菜名的穿一身快递制服的小伙子猛地扭头冲匡秘书长道,“大叔,这有人坐了。”
说着就摁住了凳子。
匡秘书长一愣,我可是市府秘书长啊小伙子。没等他说话,司机就大步走了过来,指着快递小伙儿说,“干什么你,这是我们秘书长。”
“秘书长就能抢人凳子啊,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不是。”快递小伙当然不知道什么秘书长,市府秘书长会到这种地方吃饭?
司机当然的不能让领导丢面子,上手就抢,还推了快递小伙一把。刘华强站起来拦住司机,“再去找一把呗,上什么手啊。”
司机是认识刘华强的,忙地点头道,“刘董事长,这……”
“别丢人现眼了。”郑市长面沉如水,他看到李牧往那边瞥了一眼,嘴角挂着冷笑了。
郑市长自己找了把凳子过来在李牧身边坐下,招呼着老板阿姨,“老板,给我也来一份。”
匡秘书长连忙过来,“市长,这可使不得,这家店没有卫生许可,吃不得。”
他声音大了一些,叫老板阿姨听见,她不能忍了,“喂喂喂,你说什么呢,说谁东西不能吃了。我跟你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这个店开了十几年,吃坏谁独自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干什么的?赶紧的走别在这捣乱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没有人注意到称呼,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市政府的领导会出现在这里。城中村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存在,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一个区域,聚集了十几万最底层的劳动人民,而本该和最广大劳动人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我党的某些干部,却视这里为禁地。
李牧指了指匡秘书长,问郑市长,“这人谁啊?”
“李政委,这是我们市府的秘书长,姓匡。”郑市长连忙回答。
“说话是挺狂的。”李牧呵呵笑着指了指里面,“麻烦匡秘书长到里面看看,人家的证件都挂在墙壁上。我跟你说,你这个同志就脱离群众了嘛。”
“是是是。”匡秘书长忙不迭地点头。
李牧喝了一口汤,说,“我吃得,你们就吃不得。我不是人,还是你们不是人呢?”
“是是是,我们,不,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匡秘书长冷汗都下来了。
李牧说,“你们要真的关心人民群众的饮食健康,就得做下来走走。郑市长,你怎么说也上任半年了吧,市区几个行政区都转完了吗?”
郑市长要说话,李牧抬起手,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吐出烟雾,这才说,“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你总是坐在你的位置上不下来,怎样为人民服务呢?郑市长,我看你坐在这里是浑身不自在,先回去了吧,工作上的事情,约时间到我办公室谈。就这。”
说完,李牧就不搭理他们了,一边抽烟一边继续吃饭喝汤。
郑市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头憋了一大口气,勉强露出笑容,道,“李政委教训得是,我再和你约时间。”
说完甩袖子走了,匡秘书长和司机连忙小跑跟上,已经感觉到了郑市长心头的怒火中烧了。
郑市长一走,刘华强他们就把桌子个拼了过来。
刘华强说,“老李,这样真的没事?他可是地级市市长,级别不比你的低吧?”
方才听到李牧像教训部下一样训得郑市长低眉顺眼的,刘华强心里不知道多紧张。他也算是一方富豪了,手里掌握着几十个亿的资金,所有的控股企业资产加起来超过了百亿,即便如此,他面对一市之长,照样得客客气气的。搞国家行政和做生意的社会地位,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了定论。
中国的国情下面,社会地位最高的从来都是两种人轮流着来坐庄,军人和官员。每逢战乱,军人的社会地位会达到一个前后都无人能及的高度,每逢太平盛世,就都是官员的世界。
七八年前的刘华强不会在意这些,市长省长又怎么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不行了,家当越大需要顾虑的就越多。
李牧还没说话,刘书东就扫了刘华强一眼,说,“强子,你操心这个干什么,他姓郑的心里不爽又怎么样。你刚才没看他对老百姓那态度,无形中就划了一条线隔绝开去了。当官不接地气怎么行。牧哥说他两句他还不满意了。不满意又怎么的。他市长再大能管得着牧哥。”
刘华强无奈地说,“我这不是担心那姓郑的回头给老李小鞋穿吗。李氏村那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丢了面子的。而且匡秘书长告诉我,陆南的国防工程建设就是郑市长分管,他要是使点绊子,到头来还不是老李心烦。”
李牧吃饱,接过宋小江递过来的随身携带的毛巾擦了擦嘴巴和手,却是指了指停在对面空地上的宾利,问刘华强,“强子,那车是你的?”
“嗯,是我的。怎么样,还不错吧,地库还有一辆,要不明天我给你开过去。就当是企业借给海警第一师使用。”刘华强呵呵笑着说。
李牧笑道,“回头都烧了吧。”
说完,李牧起身,“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我的事你们别掺和。”
目送李牧三人走了,刘华强还没反应过来,“老李这是什么意思,烧了?加起来一千多万的车,烧了?他脑子有病呢吧?”
刘书东看了眼宾利,思考着说,“强哥,明天我还是开我的红旗吧。”
“几个意思这是。”刘华强彻底不会了。
刘书东道,“听说咱们侄女在帝都那边砸了一台车,就是宾利。估计牧哥对这个车没什么好印象。”
“那总不能说烧就烧吧,真烧啊?”刘华强瞪大了眼睛。
耸了耸肩,刘书东起身走了。
刘华强在原地发了一阵子愣,才嘟囔一句,“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车干嘛少了,一千多万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