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是个聪明人,这点方文不得不再次感叹。两人聊了很久,从跨进大门的旭日东升,到回去的日头偏西,究竟多久方文记不清,因为脑子里装了很多东西。
齐王就是齐王,消息耳目遍布各地,各种辛密,乃至阴暗之事,尽皆了如指掌。这点是李廷、徐玉凤这样的混小子拍马难及的。他们老子或许能做到,门阀世家的底蕴难以揣测,可惜他们太纨绔,太不成气候,接触不到这些!
从方文说出坑害赵显成之事后,齐王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若有若无的变化!一般人很难发现,但方文不是一般人。这种变化体现在谈论的方式,从原先的两人平等交谈,延伸至后者若有若无的求教。
甚至中间齐王几次向他抛出橄榄枝,隐约言及助他夺嫡,所得利益云云。方文很明智的没听见,也不想听见!大家说的明白,此间事了便各奔东西,你也亲口允诺,咱们好聚好散!这也是他纠结所在,不敢直言!
齐王太聪明,也太敏感,甚至有些过头了。聪明到方文坑害一事说出后,他自知想不到,便觉方文强于他!至少,也是能与他查漏补缺的人!见微知著,往后定然有更多地方用得着。是以他起了收拢之心,想将他攥在手中!
而方文恰恰是一个他攥不住的人,开宗明义的提条件,咱不是一伙的,即便现在是,以后也不是!意思很明确,你不是我的菜,爱去哪去哪!
而今日又见识方文的智谋,深深觉得棘手!他想到的后者都能想到,想不到的后者也能想到,相形见绌,他仗着身份也未必斗得过人家。
用强不行,招揽无用,用计强行将他留下,只怕会适得其反,将他逼做敌人!于是只能旁敲侧击的揣摩意图,祈求有些空子可以钻!但事与愿违,后者太过油滑,避实就虚避重就轻,完全不跟他过招。反而是他为了赢得好感,将不少事情倾囊相告!
见到方文离开时的潇洒,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齐国公府,六个混账华丽丽坐成一排,听着方文下达命令!后者坐在一张矮桌前,将今日齐王所言的拓跋宏之事尽数道来!中间并未隐去什么,反而触及一切敏感之事,他还会讲的细致,谆谆告诫不要外传!
眼前几个混账,可是敢把性命压在自己身上,一起硬刚太子的夯货。笨是笨了点,但很重情义,也很听话,是能如胖子、凌尘和萧成风一样,当做兄弟的人,实在没啥好瞒的!
“大致就是这样,别的你们不用管,你们脑瓜子也管不了!只要配合我就成,狠狠揍拓跋宏一顿!”
坏脾气不知何时养成的,现在方文听到不爽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揍一顿!这是个毛病,但他不想改!尤其是这个拓跋宏,那就更不用改,一群猢狲派来的人,狂什么狂!揍了你你都没地儿说理去,这里是大乾,你看景阳帮谁!
咱也是有脾气的,你丫的来给我添乱还不想挨揍,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再说我揍了景阳儿子都没事,你就更不用说了!
徐玉凤等人唯恐天下不乱,这事儿又是一本万利,且没有利息的买卖,他们自然想的明白!这次混账之后不仅不会被打,估计会被夸,哪里忍得住!
“好,干了!我家有三百部曲,你要随时给你!”李廷胸膛一挺,很是豪气!
徐玉凤兴奋道:“我家两百!”
孟无良,“我家两百五!”
赶忙挥手打断他们,方文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不能用你们家的部曲!上次的篓子害你们被一顿血骂,现在屁股还没好利索吧!”
几人摸着屁股讪笑,上次他们老爹被圣上一顿臭骂,还问候的全家女性,回来之后就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家暴,据说凄厉的哀号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当然这只是据说,反正方文没听见!
“那咋办?不用部曲我可没招了,夷敌来人定有护卫,咱们几个打不过人家的!”孟无良苦笑道。
“废话,不然我叫你们过来干啥?动用部曲便不是意气之争,是我大乾国公挑衅夷敌威仪,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扰乱国策如何是好?”
白了他们一眼,方文道:“我记得国公规制,可有部曲五百人,没错吧?”
李正点头道:“没错是没错,但国公之位已位极人臣,且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兴亡,并无战乱之危。真若招募这么多人,委实用不着的。是以没人真正收容,大多一半而已!”
“这就是了,你们国公府还有名额,匀出五十个来,寻些身强体壮的汉子,年龄不要太大,要吃苦耐劳的那种。上了户籍,但不要住在你们府中,租个宅子供养他们,明日交给我!”
几人挠了挠脑袋,不解道:“咋咧,你要干啥呀?”
方文一笑,淡淡道:“训练呀!府中之人不能用,只有另谋他法了。想来想去,除去官家的人,应当是无人可用了!不若训练一只军队,无名无分反而用得顺手!”
徐玉凤大惊失色,“你疯了,私自招兵买马、操练部曲是犯王法的!陛下得知也不会饶你!”
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方文笑道:“你放心,没那么严重。不是叫你们上户籍吗,按我说的做,陛下若知我们所为乃为国家,必然答允的!”
“不行!”几人断然摇头,幽怨道:“前几次你也是如此说的,我们没少受罚!这次不比其他,干系实在太大,吃罪要掉脑袋的。我看你还是另谋他法吧,你脑瓜子灵醒,肯定想得出!”
惊讶的望着他们,方文有些错愕。情况不对呀,这几个混账,什么时候开始思考了?以往跟自己在一起,都是说什么做什么的,咋了?开窍了?
“咳咳”
讪讪轻咳几声,方文尴尬道:“不若这样,我托人给陛下上个奏疏,若成便尽快动手,不成便就此搁置,我再谋他法,如何?”
几人想了想不觉有何问题,点头道:“如此甚好,莫要如前两次那样,坑害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