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谈论,从古至今都没有的,应是方文到此之后,才渐渐显露峥嵘,搬上了大雅之堂。正因如此,至今无人对它理解的犹如水晶般的通透。
有时方文也在懊恼,前世翘课真理“选修必逃,必修选逃”,可算害苦了他。蜚语之下,升业心理学竟是逃得干净,现在所记寥寥可数,还用处无益。早知如此,应当加紧学习的,至少这个世道无虞,顺风顺水总要的。
不过现在看来,脑子中所记的点滴之物,同样足够用于许久的。就拿霜儿来说,开始之时,便已被方文吃的死死的。
先是胁迫行礼,近一个时辰。后是不得已胁迫比试,让十五子的引诱的条件。再后来是道出鬼棋,扬起千古之名,借秦老之手乱其心神。最后,则是以真正棋力,大开大合大砍大杀的赢下此局,落定胜者姿态。
此中,不论初始的威逼,或是二三的诱惑之利、惑乱人心,乃至最后的自信盎然,皆是对人心的把握。不止他人,还有自己。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古人诚不欺我。
不管霜儿是否回过神来,结局与她心中恨意是不减的。总是心中想着把他大卸八块最好红烧了,每年给他上坟。
当然,这些方文不管的,知道自己是最终胜者,对方损了五万就好,没必要斤斤计较。哪怕她当银子给自己清明烧纸,也是不在乎。人性如此,无可厚非。霜儿也不是天性如此,生活把她磨砺成这样。
人生处处是陷阱的,纯真少年心比天高,稍不留神就会栽入其中。无论怎样总会出来,然后栽进另一个坑中。长此以往,幼时的天真烂漫纯真善良,都留在坑里了。余下的,除了皮糙肉厚抗打耐摔,无惧现实风浪的混皮,就再无其他。
若说有,只怕就是她还算清白的身子吧。只是这个,方文更加没有兴趣。
他有自知,知道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文不例外。一见钟情,爱到骨子里的人,必然是美貌异常的,反之则未必。霜儿很美,美到大多数男人都会动心,却不是他的菜。相反,是敌人。
这样的人,有心计有城府,还敢于忍受痛苦寂寞,更能在不可战胜之敌面前言笑晏晏,确实须认真对待。方文心中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场切了她,看看有人买没。第二个就是打击她,打击到她怀疑人生。
不仅是精神上,还有很多精神上的!
棋道不行,让她买琴。让你看看差距在哪里,下次敢不敢找我比比。
还不服,马上画画,画你的春宫图,看你服不服。
总而言之,是肉体精神的多重打击。当然,今日一次便可断定,她不敢再有张扬。日后见了若儿莹儿,怕是当祖宗供着。
就算方文现在和秦老坦言“攻心为上”的话题,亦没有躲着她的意思。当他们谈论胜负因果,因何胜败之时,那婢女才盈盈而来,怀抱一副古琴。
挥手让她过来,方文不客气的接过,霜儿错愕目光的随手试音之后,前者才笑。因那霜儿,定是将自己作无知小儿看待了。
也不怒,旋即双手抚上,高山流水响起,身影重新出现。不过这次却是一曲浑然,绝无滞涩之感。待得最后,世界生机盎然充满色彩。秦老这才明白,小子怀藏颇深,竟连他都骗过了。
众人含笑倾听,一曲终了依旧闭目微垂,尤自沉醉不可自拔。独霜儿一脸惊骇,不敢置信般的喃喃自语,满嘴重复“不可能”三字。
显然她是明白其中含义,懂得奥秘的。素通琴道,又为花魁,明白方文技艺的重要。不想棋道巅峰之人,更是能将琴道衍化出万般音律,实实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会是何种鬼才,缘何极尽思虑却是从未听闻,像是乍然蹦出来一般。
“霜儿姑娘,你觉此道在下能胜否?”
方文含笑,观其模样便知结果的,问出来倒是更好些,免得她自欺欺人。如此才能放下对雪离仇视,心怀感激倒是不必,承受不起。
“能琴棋之道,您胜奴家远矣!”
真正实力面前,由不得她不承认。连那不知琴棋优劣的婢女,也能听出自己小姐不如人家的。每日小姐练琴,她也旁听,此中滋味少了什么她说不出,就是不如的。
不想一代花魁,名扬江州存在,临了败在传闻论道之人手中,亦算死得其所。只是名字不知,总有些不明不白的。是以霜儿眼睑微垂,裣衽一礼,真诚道:“奴家敢问公子大名,非是报复,只想铭记而已!”
方文一愣,旋即苦笑。名字这东西,当真敏感的东西。她问,方文却不愿答,也不怕她赖上,总是不想有着交集的。真若告知,总是蚕丝帛缕带着关系,即便不良关系亦算关系,是他不愿的。
就这么拒绝,也是不好,小家子气。想自己何时如此过的,何处不是光明坦荡不满身份,总是坑蒙拐抢,亦不潜行!
犹豫一下,方文笑道:“承蒙姑娘看中,我叫雷锋!”
人们一愣,莹儿毫无矜持的噗呲笑出,收不住笑意。旋即人们回神,一个个指指点点,暗骂他不老实。也亏得赵营与他赌命之事未传出,天下人不知。才容得他搞怪。
雪离美眸不知作何神情,总是觉得这家伙惹人气愤,气到好笑。以他之名竟然不报真实,第一才子脸面丢那里去了!
目光冷冽扫过众人,威胁含义不加掩饰:“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萧成风、凌尘最先惊醒,神色一顿,旋即满是英雄气概,大义凛然光明磊落,似是不解:“什么跟什么啊?雷兄又是说笑,天下知你名字的人不多,霜儿姑娘不知无妨!”
江默也是正经点头,刚想说些场面话,无奈颇感违心,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点头称是:“正是正是”
霜儿不傻,虽不明所以,也感觉名字有诈。主人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言,默默点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