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臻点头,诚然道:“不错,此子学识之上,的确超过大乾学府任何一人。说来惭愧,老朽扪心自问,都是比之稍逊一筹!”
“哦”景阳一惊,心中有些震动,能让古臻自降身份坦言不如的,恐怕学识不是一般的高。
“依你之言,此人当是才学无双,可与大儒比肩不成!”
“确实如此!”古臻点头:“陛下可是起了爱才之心?”
“你这老头,不也是希望我纳此贤能吗,现在倒来问我!”景阳苦笑道:“诚如你所言,以他之才,科举三甲当无难题!届时朕再好好领略一下这等人杰!”
一个学识超过大乾学府的人,对他来说是个隐患,需要尽早拔除,否则那些被他倾力培养的人岂不没了用处。而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贤才当入吾彀中,却非折断其双翼,泯灭与长河中。
而他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也不屑做一些开后门之类的事情。赏赐得体、奖罚分明,才是君臣中庸之道。一篇千古文章而已,还不能让他放下这些东西。
“此人恐怕无心科举!”古臻捻须,苦笑道。
“为何?”
“这小子,有些奇特!”沉吟一下,古臻这才道:“他太过懒散,无心仕途。为人古怪,甚至有些无耻!而且他对银钱之事颇为执着,似乎一切事物皆可用此衡量,叫人十分不解!”
景阳苦笑,倒是头一次听说有读书人无心科举的。学得文武艺,买与帝王家这不正是寒士武夫的愿望吗,怎的这小子特立独行。
“古儒的意思是,此人与朕无缘!”
坦白说,一个文人而已,纵然有天大的才华,若被朝廷封杀也会毫无作为。是以他对方文的才华倒不甚在意。虽说是个隐患,但消除他的方法也有很多,让他消失不过反掌之间。
令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陛下为何有此一问,一个文人而已,泱泱大乾何其多,何必执着!”景阳的态度让他有些奇怪。一国之君,世人敬重的景阳的大帝,此刻竟给他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是为何?
“实不相瞒,近日以来,朕接到了数封奏折,皆是来自江州!”
“滕王阁文会备受瞩目,岂止大乾,连虎视眈眈的夷敌也必定重视此事。昌盛必繁乱,当时发生一些令人忧心的事情了吧!”
“不!”景阳摇了摇头,神色罕见的正色起来:“奏折内容大同小异,只是言及一件事情!”
“什么?”
“方文!”
古臻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景阳。后者眼睑微垂,沉声道:“古儒可是知道西方战事如何?”
“知之不详,听闻开战在即!但以我国大乾兵锋,再有老将相助,挡下蛮族当不是问题!”
“不错!按理说是这样!”景阳眼神骤然暗淡下来:“但袁师半月之前禀奏,今年当有天灾,其浩大程度不逊开国任何一次,如今若是开战,我大乾当于何地,百姓当于何地?”
“怎么可能!”古臻骇然,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该不是袁术老小子推演出错!”
话一出后,他便后悔了。袁术此人可是当世奇人,当年景阳还未发迹时便早已投靠,还坦言后者将会飞黄腾达,自己跟着得道!当时所有人都是将信将疑,认为他乃是欺世盗名。
现在几十年已过,他早已坐上国师之位,无人轻视。但凡他所言,从未出错过。即便圣上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礼。
景阳黯然的摇了摇头,苦涩道:“袁师,命不久矣!”
“怎么会!”今日震惊之事实在太多,让他有些难以相信。出发之前,他还身子硬朗与自己饮酒谈欢,这才几月未见,怎么会
“以他之言,是以自身生命,为我大乾开创盛世。这种话虽然缥缈,但从他口中说出,定然不会错!”
“那与方文何关?边境战事他无法参与,天灾人祸他更有心无力啊!”
“袁师所言,他将生命与盛世责任,托付于一位盖世奇才身上。七日之内,必有五臣为他上奏,寻纳贤士。”
古臻错愕起来:“您说的,是方文?”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五人为他上奏,这委实不可能!
“不错,加上你,刚好五人!”
“都有谁?”
“大乾学府,萧成风、凌尘!江州司马江默,以及秦苍然!”
大乾学府学子,皆有密奏之权,不过渠道极为特殊,与大臣不同。且有着极为严格的次数限制,一年只有三次。
不要小看这三次,它们所占的地位异常重要,但有所请,帝王都会认真考虑,不会有任何马虎。就算他说朝中某位大臣的罪责,景阳都会彻查。因为这些人,乃是绝对的忠心,绝无二意。
这种特权,直到他们入朝为官,成为大员之后才会停止。因为届时,他们都会有重臣密奏之权。
让古臻惊讶的,不仅是两个小家伙为他浪费了一次机会,就连秦老秦苍然都会密折上奏,这委实不合常理!
“秦老不是”古臻惊讶的问道。
“古儒也与世人一样,觉得我昏聩吗?”古臻这才惊觉,他面前的乃是千古帝王,谣传定然有误。继而就听他声音再度响起:“秦老乃盖世名臣,一代儒将,我怎会因那等事情便让他辞官。只要在朝中安享几年,待事情平息之后重振朝野,岂不是更好!”
“那陛下的意思是?”
古臻虽是大儒,却一心向学不精计算。朝堂之事与他无关,他就不会掺和。但只要事关天下,他却会挺身而出。是一个没有威胁,却敢于做事的人。也正因如此,景阳才会放心的和他说这么多。
“此种事情太过曲折,朕不想再提。但是这个方文,朕必当一见!袁师之言是否属实,朕也要考究!”
“老朽告退!”古臻深深叹了口气,行礼离开。之后的事情已经涉及朝堂,他不能参与!
景阳点头,目送古臻离开。回过头来时,面前已经矗立一位面容阴翳的中年男子。
“陛下,方文的一切已呈于御书房,待您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