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俞知道这小胖子说的不是自己老板,就自己老板的年纪、身份,能让苏家的小子们每年过去拜祭?
这小胖子还遮遮掩掩,就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到他的底细,而能让苏家的人每年派人去拜祭的“方召”,最可能的就是葬在延洲烈士陵园的那位了。
“你说的是烈士陵园的那位?”左俞问苏侯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召,他其实很想知道,这些跟烈士同名同姓的人,在跟别人讨论起烈士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方召脸上带着些笑意,也没说话,就听着左俞跟苏侯交谈。
“对,就是那位!你们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吗?”苏侯好奇地问道。他还是在被派到延洲的时候,才上网查了查“方召”这个人,同名同姓的太多,但作为延洲烈士身份且身份重要的人,只有一个,可惜网上能查到的信息太少,了解也不全,他只是从自己哥哥姐姐们那里得知那个人与他们苏家的苏牧是好友,在延洲的墓碑位置仅次于延洲的建洲大将乌延。
“他啊,我知道,以前我们上学时候历史课还讲过的。”
左俞扫了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不远处那几个守墓的警察防备地看着他们,这反而让左俞更放心地讲故事了。因为那几个守墓人都盯着这边,所以,若是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发生,守墓人肯定会提前察觉,只要他们一动,左俞就能及时作出反应,护着方召撤离。
其实关于延洲烈士“方召”的事情,左俞也多是从中学课本上了解,之后从别人口中也听说过一些,了解得不多,但在苏侯面前装一装还是可以的。
所有的人们知道的故事,似乎都是好的,歌颂烈士丰功伟绩。左俞绘声绘色讲述着延洲历史书上的故事,坐在墓碑前的苏侯也听得一惊一乍。
方召站在旁边静静听着,那些故事有点陌生,艺术化痕迹太严重,不过,这种事情方召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在纪念日之前去延洲烈士陵园的时候,纪念馆也有人在讲故事,也提到过他,那里的艺术痕迹更重。
无声笑着摇了摇头,方召抬眼看向苏牧的墓碑。
苏牧的墓碑与乌延的墓碑差不多,两句话概括的生平简介,之后就是苏牧对牧洲的贡献。
相比起比自己小一辈的乌延,方召与苏牧他们这些同样经历过和平年代,然后奋斗在末世的人,更熟悉。
五百年之后,给曾经的老朋友扫墓,这种心情很复杂,方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重生时看到老朋友们开创新世纪,方召也是羡慕的,但若是那些老朋友们知晓他重生在五百年后,可能,也会羡慕吧?
旁边左俞嘴皮子不停讲了半个小时,不远处的那些守墓的警察面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大概也没想到这人如此能扯。
左俞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苏侯还没听尽兴。
“还有呢?能说说灭世期方召和苏牧大将、卢奚大将、乌延大将,还有其他人怎么认识的?”苏侯期待地问。
“太多了说不完。”左俞回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肚子里的货已经快掏空了。瞎编?那太不尊重先烈,还是不说了。
“反正你就只需记得,每个洲的烈士陵园那里埋葬的人,有名的没留名的,都值得尊重敬佩,尤其是墓碑靠前的那些,那都是伟人。”左俞下结论。
听不到更多的故事,苏侯有些失望。摸了摸额头的伤,咧出个笑:“那就好。”
他听过不少关于他们苏家老祖级人物苏牧收复牧洲的故事,也看过不少那个时代的影视,每个中二青年心中都有一个超级英雄梦,所以,他崇拜苏牧,被塞给任务去延洲拜祭的时候,他也是乐意的。因为从小生长在牧洲,听说的也是与牧洲相关的故事,牧洲之外的那些灭世期领袖都不太了解。如果真如左俞所说的那样,他磕那么多也值得,没白磕。原本因为被哥哥姐姐们坑了一次的怨气,听了左俞的话之后,也散了不少。
气一消,苏侯就觉得额头疼得厉害了,他也知道自己一直留在这里不好,要是被那些正到处寻找新闻的娱乐媒体碰到,又会有麻烦。
起身准备离开,苏侯对左俞道:“你故事讲得不错,加个好友吧,有空我去延洲找你们玩。”
苏侯觉得新认识的这两个人不错,他虽然不聪明,但也能感觉到人身上传来的善意和恶意,而且这两人也没打听他家里的事情,至少没有很强烈的利益性目的。加个好友,以后无聊想听更多故事,找人也方便。
“这是我通讯号,我叫苏侯。”苏侯报出名字之后,看了看左俞和方召两人的反应。
“知道,你照片在娱乐期刊上能找到,别到处乱跑,最好带着保镖,我见过不少你们这类豪门子女乱跑被绑的事情。”左俞一边加好友,一边说道。
“你叫什么?也加个好友吧!”苏侯看向左俞旁边的另一人。
“我叫方召。”
苏侯:“”
苏侯一脸呆傻地往出口方向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看向方召,“方召?!”
左俞解释道:“这是我老板,方召,与你磕头拜过的那个烈士‘方召’同名同姓。”
“哦。”苏侯抓了抓脑袋上的短毛,有些尴尬,他知道与烈士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一个,总觉得有点别扭。
“你刚才提到过,其他洲的人,每年也会派人过去拜祭?”方召问。
刚才左俞在讲故事的时候,苏侯提到过这么一句,只是没多说,左俞也没注意到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每年其他洲到延洲烈士陵园游玩,也会顺便拜祭一下先烈,这很平常。
“提到过吗?”苏侯抓了抓脑袋,回想了一下,“哦,是,我其实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的,就像我们苏家每年都会派人过去拜祭,其他洲也有人这样,时间未必相同,但大多都在纪念日前、后一个月的时间,都有些谁就不清楚了,我昨天过去的时候还碰到过奚洲的人。”
方召笑了笑,也没再问,对苏侯道:“快回去吧,那边应该是过来找你的人,额头的伤赶紧治疗,再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头伤不及时治疗会变傻的。”
旁边的左俞:老板,你这样是骗小孩的知道吗?
然而,苏侯信了。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聪明了,要是变得更傻
“救命!!”苏侯撒开两条粗腿朝着刚进墓园核心区的一队人跑去,弄得那队人还以为方召和左俞要绑架苏侯,还有人掏枪。
然而,很快,带队的人整张脸都有些扭曲,大概是听完苏侯的讲述,发现跟自己脑补的完全不同,示意队里的人收好枪,然后朝着方召他们这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颔首,随后一队人将苏侯围在中间离开。
墓园核心区外面隐隐传来一些呵斥的声音,不是呵斥苏侯的,应该是核心区外来了一些找新闻的媒体,或者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人,墓园的工作人员在斥责。
“豪门小少爷。”左俞叹气,随即又有些开心,“这次运气不错,碰到一个豪门小少爷。说起豪门,那些创世纪大将的家族,都是全球公认的豪门家族,老板,你说你要是创世纪伟人的后代该多好。”
方召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在苏牧的墓碑前静静站了会儿,然后往下一个墓碑走去,如在延洲的烈士陵园那里时一样。
这里不是方召的主战场,但有些名字方召还是熟悉的,就算不熟悉,也会有点印象。
这里没有“方召”的墓,但是,还有人记得他。
五百年了,还能派人过去拜祭,就算只是走个形式,完成一个任务的心态,方召也不会说他们不好。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时间久了感情也会淡,更别说不知道隔了多少辈,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像苏侯这样真磕头,一磕就磕几十个的,的确罕见。
在墓区走了一趟出来,直接来到大墓碑前的广场,站在广场,能够看到核心墓区宏伟纪念碑的正面。
因为纪念日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这里也没什么人,纪念日假期过完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因苏侯而寻过来的媒体们也随着苏侯的离开而转移注意力,不再留在这里。
三三两两的人大概是拜祭过谁,安静地走在广场上。没有纪念日的喧闹,广场显得十分空旷,偶尔传来其他声音。一阵风吹动着树上掉落的叶子和草屑,在广场的石地板上刮出唦唦的响声。
这才是陵园最常见的状态。
方召的脚步越来越慢,微微侧头,像是在分辨什么。
“怎么了?”左俞以为方召发现了什么异常的事情,警惕起来,但找了一圈没发现可疑点。
“听。”方召道。
“什么?”左俞还是不明白。
“听声音。”
左俞仔细听了听,依旧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老板,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墓碑的声音。”
左俞:“”
抓了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左俞问:“墓碑有声音吗?”
“有。每一座墓碑,大的,小的,近处的,远处的,都有它们的声音。还有树木、人,包括这里的广场、铺在广场上的石板等等。整个陵园,都有它自己的声音。”方召停住步子,闭上眼,认真地去听,垂在身侧的手,手指一下下动着。
左俞:“”我老板是个神经病!
一阵风吹过,明明今天这边气候转暖,风也带着些许柔和的暖意,但左俞却一个哆嗦,后背都要渗出冷汗,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板,我们要尊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