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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不知大局的浑蛋

    妖族对人道的看重,有些超乎温去病的意料之外,虽然在这五年里,自己透过太一,遨游诸天万界,确实没有见过有妖族修练人道,那几位诸天著名的万古神皇,也都不是妖族出身,不过,妖族自身的强横传承不少,登临万古的大圣不缺,很难想像这会变成一个重要筹码,让妖族改了看法。

    所以按照温去病的预想,妖族不过是透露部分信息,诱得遮日那王入瓮,日后待利用完,再翻脸背信,把狮王和兽族一道吃抹干净,正常来说,这是兽族和妖族合作必然的结果……

    不过,眼下的情况并不是遮日那王展现出的价值赢得了妖族的重视,而是妖族最上头的那一位,对他的道路感兴趣,破格出手要保人,以妖族上下关系的绝对性,只要是妖皇表了态,其余妖族就断然不敢违抗,至少……就算是大圣,也不敢公然违逆妖皇的决意。

    理解了其中的前因后果,温去病就只对遮日那王手里的东西感兴趣,妖族是直率的物种,妖皇既然点了名要栽培遮日那王,为妖族新添一条道路,那为了要震慑群妖,就绝不会只有空口白话哄他卖命,肯定给了他一些后手,或是什么实惠的好处。

    自己倒是不会眼红这些,但……能够有机会提前接触到永恒者的力量,这可不能放过。

    遮日那王闻言色变道:“兄长,我不想和你为敌,唯独你与大姊……”

    “不想与我为敌……打我踏进这个山洞到现在,你的手就一直没离开过剑柄,总不会你要说,这只是你的习惯动作?”

    温去病冷笑道:“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选择了道路,你就该有种态度,杀光所有胆敢挡在你面前的人,践踏过他们的尸首,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在这种时候畏首畏尾,你又如何能个成事?如果你不想与我为敌,就去死吧!”

    话一落,温去病明明没有动作,但整个天地骤然黑暗,山洞内彻底没有了光,甚至连整个山洞都化为黑暗的一部分,遮日那王晓得温去病发动了攻击,却全然不知那攻击到底是什么?

    完全摸不清楚的状况,避无可避,也根本无可防御,虽然看起来暂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却绝不敢轻视,确定平时所擅长的一切技法,都没有把握应付这个场面,遮日那王唯有豁尽全力出击,狮爪一扬,一股幽玄之力发动,令乾坤混沌,江山倾覆,范围内受影响的一切,全都颠倒错位。

    一片漆黑的世界,受到这股幽玄之力影响,有了新的变化,虽然仍是黑色,却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一种打翻了调色盘,五颜六色混在一起,揉合起来的污黑,在这股混元之黑中,一些原本被完美隐藏起来的东西,开始硬生生被逼得显现了出来,温去病的身影,重新显现了轮廓。

    这绝对不是寻常兽尊或妖尊能打出的力量,也根本不是他们所能触及的领域,遮日那王虽能施展出来,却也不知其所以然,还参悟不到其中真髓,只是凭着当初接受的真意灌顶,强行施展,而他也相信,当自己打出这个足以错乱天地的力量,三重天阶之内的对手,自己都能不败,甚至……堪称大能以下无敌。

    然而,这个意念还在脑中酝酿,遮日那王就看见一根指头,粗硕如海碗,像一根巨木似的点向自己头颅,来得又快又慢。

    说快,是这根指头忽然出现,一出现就已经在自己眼前,快到自己根本来不及应接;说慢,是这根指头将要碰到自己眉心的刹那,自己的妖乱天地发挥作用,要将之错位、偏移,却好像一张网在与石柱拉扯,怎么都扯之不动。

    “……就是五色神光我也扛过,你这点小力道算个屁?嘿!”

    一声低语响起,指头已经点在额上,遮日那王眼中所见的一切,片片碎裂,笼罩周遭的黑暗崩溃,无数光线错乱重组,一阵光影幻化之后,自己又重新回到刚刚那个山洞,刚才的一切如梦似幻,像是不曾发生过。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遮日那王益发感到迷乱,不能判断眼前所见这些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形。身为新进天阶强者,他心态保持良好,理解强中更有强中手,自己中了幻术也没什么好讶异,但若连自身是不是中幻术都无法判断,这就很难接受了。

    眼前的种种光景,让遮日那王实难以判断其中虚实,虽然已经重回那个山洞,但仍旧不见先前消失的龙清婉、龙杀一与司马不平,温去病确实是正站在自己面前了,不过,披头散发,长须遮面,模样甚是可笑,好像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味……

    ……这些仍就是幻觉?或者已经是真实?还是自己中了什么其他的手法……

    遮日那王益发迷惘,摸不清自己究竟遇上了什么技术,就看温去病笑了笑,“你干得不错,既然长大了,就好好继续干下去吧,或许你真能领导兽族,走出一片新天也未可知。”

    “兄长……你不怪我吗?”遮日那王闻言愣然,却看温去病笑了起来,“怪你?为什么?”

    “……因为我和人族……”遮日那王顿了顿,“我没有选择人族,而是选择了妖族,兄长难道不生气?”

    温去病收起笑容,正色道:“从我扶你成为兽王的那刻起,我可曾要你将来要与人族友好,将来看我面上要照顾人族?”

    “……并没有。”

    “那我可曾要求你一定与人族结盟,在人兽之间,尽量维护人族的利益?”

    “……这也没有。”

    “是啊,这些都没有……”温去病耸耸肩道:“你现在是个政治领袖,必须要对自己的族民负责,我不想左右你,你也不是被我特意捧出来操控的傀儡,既然你最终做了你该做的选择,作为你的结义兄长,我应该要替你高兴,为什么要生气?”

    这一通话,听得遮日那王双眼圆瞪,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几年里,他对双方之间的关系回想很多,也随着年岁日长,接触权位之事日多,有了许多很不好的设想,不免怀疑温去病当初别有所图,却直至此时方知,兄长的胸襟是如此辽阔,自己这些年完全都想错了……

    “你好自为之吧……”

    温去病一闪身就准备要离开,遮日那王胸中陡然涌出一股悸动,开口唤道:“兄长,且慢,妖族近日调集大量人手,正试图进入九幽,取得霸皇之刀。”

    身形一闪,原本已经离开的温去病,一下又闪了回来,目中神色凝重,“此话当真?妖界想要去九幽取霸皇之刀干什么?”

    遮日那王道:“我也不确知其中细节,只是间接听到些消息,说是霸皇殒落前,将大部分力量都存于刀中,留待自己归来后取回,如今虽然重生成功,但状态并不完全,必须要逐一取得当初散出去的关键物,才能真正重登万古,这几年里,霸皇呼啸万界,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那上头。”

    温去病皱眉道:“你知道霸皇的事?”

    遮日那王道:“略知一二,关于尚帅的事……很遗憾,妖族对此事异常看重,不惜代价,务必取得霸皇之刀……”

    温去病点头,却道:“这应该也是妖族的重要机密,你就那么随便地告诉我,真的可以吗?”

    遮日那王凛然道:“我为族人选择了前路,但并没有就此失去自我,兄长你和我讲的是义气,我就和你讲义气,这是我该为你做的。”

    温去病闻言哑然失笑,“你搞错啦,我已经很久不和人讲义气了……唉,你都把自己论斤卖了,还要留着这点东西不卖,对你可不安全……算了,拿着。”

    手一扬,遮日那王不疑有他,顺手接过,但定睛一看,却险些被吓得摔了东西,那赫然就是早先装在晶石匣子里的羲皇玺。

    直接血肉接触,遮日那王更能深切地感受到当中正涌动的众生之力,虽然这些人族的人道气运,自己并无法直接使用,需要经过一系列繁复手续转化才能从中有所得,但宝玺本身仍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物,能够指引自己在人道之路上修炼前行的方向。

    更何况……假若那个传说是真的,羲皇玺中积蓄的众生之力,甚至不需要经过复杂手续的转化,就能直接为兽族所用……

    遮日那王一时愕然道:“兄长,你为何……”

    “……你做了不该做的事,真以为就这么简单就能瞒得过妖族吗?如果不拎着这个回去,持续增加你的利用价值,下次再见你,估计你就只剩一颗脑袋被吊起了。”

    温去病摇头道:“大义什么的,我这些年越来越不懂了,也许我就只是一个自私自利,只讲个人恩仇,不管什么人族大局的浑蛋……”

    “兄长!”

    “……将来等你要对人族搞大屠杀的时候,就想想我吧。”

    温去病微微一笑,跟着一步跨出,彻底消失不见,遮日那王则愣在原地,呆呆站了半晌,这才确认周围的景物是真非幻,而温去病早已去得远了。

    “……兄长,祝福你万事安好。”

    遮日那王悄然一叹,收起了掌上的羲皇玺。妖族进入九幽,要取霸皇之刀的消息,自己说得轻易,但却如兄长所言,妖族的大人物们若是知晓是从自己这边走漏消息,必定不会轻易干休,然而……

    兄长所赠与的这颗羲皇玺,也不是随随便便能送的,此事若是传扬开来,以后在人族,无论过往他做过多少贡献,如今的他恐怕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叛徒一个了,这样的结果……他真有深思过?当真是他想要的吗?

    没法追着去向温去病确认这些问题,遮日那王不敢久留险地,迅速离开,回归了兽领,而莫名逃过一劫的三人,则莫名其妙出现在百余里外,唯一保留的记忆,只到龙清婉捧着晶石匣子进来山洞之中,再之后,就像喝酒断片一般,什么也不记得了。

    再过不久,这个装着妖尊首级的晶石匣子,连同龙杀一的报告,一起被送回了帝都,摆在联邦主席的桌上,用那对没有眼睛的空洞双洞,瞪着现今换了名目的人族之主。

    李昀峰认真看着眼前的匣子和妖尊头颅,摸着下巴沉思,好半晌后,才正色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明明我们都已经不是帝国了,这里却还要叫帝都?妳不觉得这问题真的很大吗?”

    “乓!”

    不客气的一挥,金板打在脸上,联邦主席帅度一百的脸,登时变得有些扭曲,花了些力气,重新坐正身体,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道:“说错了,我的问题应该是……这个匣子是怎么被打开的?它的封印是当前帝国最高技术啊!按照设定,如果飞遁秘法失效,应该会催动内中事物自爆的啊!”

    “乓!”

    整个人直接从椅上被打飞出去,龙仙儿一掌拍在桌上,“这种技术对他会是个问题吗?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该在意的难道不是匣子里东西去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