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去病反手抓住葛长歌手腕的瞬间,葛长歌既惊且喜,惊的是,他这么随手一抓,自己竟然没能躲过,事先更连警觉都没生出,这是因为自己分心?或者就是他的实力?
情报中,温家主人身体虚弱,多病缠身,武功是几乎不会,现在接触到的,显然已经与情报中有很大误差。
喜的是,刚刚想接触刺探,被温去病躲了,现在他主动送上门来,正是探测他身体状况的大好良机。
趁着被温去病拉着走,肢体接触的机会,葛长歌运起密侦司秘法,将一丝气息渗入温去病体内,开始探测,而所得到的结果,直接就让他蒙了。
……怎会如此?虽不是空荡荡的一片,但真气稀薄,就像个只有粗浅武功的普通人?
……这倒是与一直以来刺探到的情报相符,但他刚才那一下身如摆柳风飘絮,又是怎样做到的?
……这世上确实有些特殊功法,如破气神功,可不经丹田蓄气,直接经脉劲,又有九阴易脉法,绕过残损经脉,运气劲,难道温去病练的是这类奇功,无须强大内息,就能运作招式?
……但内息始终是本,练那些奇功的武者,就算练得再诡秘莫测,变化神妙,也失之力量薄弱,成就有限。
葛长歌一路疾走,却皱起眉头,想着所探测到的结果,而这些表情,全都落在温去病眼内,更让他心头暗笑。
……早防着你们这一手,老子身体构造特殊,早在以前,这副**就不是单纯真气流转能够查探,功德战衣织成之后,生大造化,更不是普通手段能看出端倪。
……想从自己身上看出不妥,除非是天阶级数的法眼,但有心算无心之下,就算是弥勒大师,自己也有把握能瞒过。
心随念转,温去病微微放开手,正心有所思的葛长歌随即落到后头,被方山赶上,低低问了一句,“怎么样?探出了什么没有?”
葛长歌摇头,压低声音回道:“不太好说,似乎和之前的情报一致,他体内几乎没有真气……”
方山道:“没有真气?那他的轻身功夫是怎么……他修练破气神功?”
葛长歌道:“还不要轻易下判断,我总有种感觉,这位同行深不可测!”
方山没再多话,这回他们两人忍着屈辱,前来温府,所要做的就是各种情报查探,既要查温去病,也要查那位神秘的天阶,更要查在早先一战中,明显状态有所不妥的龙秘书。
要查的情报很多,容不下耽搁,这才不过进行了一个,后头还有好多项……
“……两位大人。”
龙云儿从后赶上了两大统领,向这两名隐约透着血腥味的凶人,合乎礼法地欠身。
“家主已经在前头等候,还请两位移步,我们家主有些性急,性子来了,就管不太住自己,希望两位大人海量汪涵,不要见怪。”
经过易容后的面孔,掩去大部分的丽色,不能和真容相比,却别具一股动人风情,让密侦司两大统领,都生出神不守舍的感受。
……这感受,为何似曾相识?
微微一怔,葛长歌道:“温家主直来直往,乃性情中人,之前我们双方颇有误会,那都是奸人挑拨,还望温府上下体谅,所造成的损失,我司必会赔偿,不要客气。”
这无疑是个接触龙秘书的好机会,但她身旁很快就出现眼神肃杀,表情不善的司徒小书,而跑在前头的温去病,又从前院处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密侦司两大统领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赶上。
与两大统领同来的密侦司人员,有二十多名,扛着十来个箱子,箱中都是各类金银,全数放在一进门的前院。
这些密侦司人员,看似普通,却全都是刑侦的老手,进入温府之后,所有人不动声色地开始调查任务,留意周遭建物、大小细节,预备在离府之后,建立最新的温府模型。
为了不打草惊蛇,大部分的人都停留在原地,但自然也有部分专职人员,藉口如厕,离开了这里,进入温府之中,窥探更多的情报。
密侦司是干这些任务的专业户,手段一流,这些负责上厕所的专员,要嘛是分身有术,要嘛是影中藏有异物,不着痕迹地脱离出去,半点也不会让人察觉。
岭南温府的护宅法阵,大大有名,而且还是藉地形掩饰,难以从外观一眼判定的暗阵,密侦司不敢掉以轻心,此回就要靠着这些人员的查探,出去组成模型,细加研究。
负责潜入的这些人员中,不乏通解法阵的专才,潜入之后,越看越是疑惑,因为不管怎么分析,从他们所见的各种细节,这座宅院的护宅法阵,都已破坏殆尽,根本没有防护之能,如果敌人此时攻来,肯定能长驱直入,没有半点阻碍。
然而,姑且不论府内有两名天阶存在,如今整个帝国南境,有谁不知温剥皮阴险狡诈,善于后手,如此过于明显的破绽,看来反倒像是诱敌之策。
……或许,这是一种抱残守缺式的布阵,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其有缺,故而能变无穷,形似有缺,实则藏最大的可能,演化最大杀机,正是法阵之道的最高境界。
负责窥探的阵法师们,不约而同都往这一点上想去,越想越是冷汗涔涔,心惊肉跳,觉得温家背后的那位阵法高人,果然深不可测,指不定就是那名神秘天阶。
这些思考,无疑全部被温去病引到岔路上了。大量吸取周围天地之力,虚拟天阶气息的法阵,并不是那么容易施布,更别说还真拿来打天阶战,每一击碰撞的反震,都是毁灭性的威力,打完几招后,整个温府的法阵毁得七七八八,如果不是当初盖房子时特意加固,连房子都要塌。
如果这时候有人杀来,温去病也只能两手一摊干瞪眼,当初之所以这么干,无非是因为极乐堂把法阵摧毁太过,短时间内修不好,只能行险耍诈,后头等金刚寺这条线搭上,自然能狐假虎威,让人不敢来犯,而若搭线失败,自己立刻就要让温府人员上船,出海跑路!
而当探查工作到了一半,这些探员就看见温府家主风风火火地跑来,直奔着箱中金银,脸色略白,双眼却亮得像火把。
“哇!大把银子啊!”
没有第二句话,温去病像是跳水一般,直接就栽进其中一个箱子去,埋其中,让周围探员目瞪口呆,直至方山、葛长歌这两大统领也到来,他才把头拔出,还用力甩了甩。
“呼!金银珠宝的气味,就是香!”
甩头的同时,还有十几枚金币,十几块银锭也跟着甩出来,落在地上,叮叮作响,让旁人看了是既想笑,又觉得一股暴户的土气,迎面而来。
方山忍不住道:“温老板一手掌控南方往外的贸易生意,累积的身家又何止一两座金山银山,这里小小金银,又为何……”
“大人这就是不明白了,钱没有人在嫌多的。”温去病洋洋笑道:“我吃喝嫖赌,样样要钱,还很花钱,赚得多却花得更多,现在最需要有人送钱给我,嘿嘿,巴不得我体内流的血都带银子啊!”
在场之人,听了一起大笑,只有龙云儿表情古怪,开始腹谤:你最新使用的那款生化血浆,里头确实有三成的金属成分,纯金还占其中一半!
葛长歌笑道:“如此说来,我司的这份礼物,应该能让温老板感受到诚意了?”
温去病叹道:“世上有什么比真金白银还具诚意的?但就怕暴利招祸,横财灭门,有些金银只能看,收不得啊!”
葛长歌正色道:“旁人的金银不好说,我们的金银大大收得,温老板尽管收下,这是我们对于上趟叨扰的赔礼,就算监察御史也不能拿这说事。”
“是吗?”
温去病诡异一笑,抖手就拿出了一个药粉包,撒了出去,内中不明粉末沾到十几个大箱上,登时五颜六色的光彩,四处窜闪。
葛长歌一惊,道:“温老板,这是何意?”
温去病笑道:“这里头的意思,就要请教两位大人了,或者,我家的小秘书或许也能为两位释疑。”
葛长歌、方山的目光望向龙云儿,后者不慌不忙,拿出一副黑色的眼镜戴上,往箱上的各种光芒看去,开始报数。
“侦测到:可视用型法阵四十九个,收音用法阵一百零六个,多功能复合型视听法阵七个,基本都位于金银雕刻物内部,还现远距离操控型的炸裂法阵十二个……诅咒型法阵好像也有三个……”
龙云儿好听的嗓音,娓娓道来,密侦司的两大统领只觉得头皮麻,其他在场的探员更是瞠目结舌,自密侦司开府以来,就从来没生过这种事,连想都不曾想过,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技术,就靠一包粉末、一副墨镜,就把密侦司所有隐藏的后手全数识破?
“……杰曼尼上个月的最新产品,刚刚海外进口的。”
温去病微笑道:“国内的技术太落后了,两位大人,恰巧我引进了一批最新的监看、窃听设备,好便宜的,不若我展现一下诚意,成本价卖给密侦司,如何?”
方山、葛长歌冷汗涔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又一次生出那个感觉:自来同行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