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遮日那王出手,温去病就觉得很有意思,兽族信奉的原则,与人族果然不同。? ?
普通人族遇上这种场面,还会少许迟疑,毕竟扑冲上来的这些,不光是飙狼族人,还有随同南方兽王一起到来的本部兽兵,就算不讲同胞之情,多少也要顾念同袍之泽,只要还有可能救,怎么也该列入考虑,没可能下手那么狠辣。
但遮日那王压根就不考虑这些,只要敢来爪牙相向的,尽皆是敌,对敌需狠,不问老弱,无留一人,这不是人族的王道,可在兽族,却是万古以来的硬道理,滥杀两字的标准,与人族差异甚大,因此哪怕杀得这么凶狠,他手上的狮皇金剑也没有分毫气运流失。
可惜眼前这情况,不是单靠他过人的武力能解决,如果十万血怨之气倾注而来,飙狼族内所有人被催化,入魔狂,过来攻击狼王庙,就是遮日那王雄威再强十倍,也顶不住源源而来的狂化兽人。
透过十方大阵扫描,可以确认祸秧的位置,扫描出来的气息,非常诡异,像是托尔斯基,又像是嘎古,但嘎古被自己干掉,死得彻底,又怎么会……
“兄长!”
遮日那王叫道:“你是不是杀老头子,杀得不干净,留下什么手尾?否则这些东西哪来的?”
操控着大阵,温去病果断道:“胡说!如果我出手不是万无一失,你会找我帮你?”
……情况不妙,看来好像真是这样,但认了就等于糗掉,还是当黑历史吧。
“……所以我现在觉得后悔了!”
遮日那王一爪挥出,兽王威煞震慑,兽人纵然癫狂,也还是服从血脉中的威慑,蹲跪下来,被他一剑横扫,直接就干掉十几个。
看似轻松,遮日那王却自知这种打法难以持久,自己一个人开三角空间,几乎等于是一个人在布剑阵,每一刻都处于高位移中,加上出手战斗,体力飞快消耗,再没多久就会被逼得停下脚步,届时只能护着兄长杀出去,再顾不了什么大阵。
压力奇大,遮日那王没有喊出来,不想增添兄长的压力,当前的情况,兄长肯定看得出,只要给他时间,自然会做出取舍、找出对策,自己有这样的信心。
蓦地,一道玄光从旗幡中央出,张开了一个三角空间,将十多米的空间笼罩在内,遮日那王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一见旗幡光,连忙抽身而退,进入三角空间的屏护。
外头的狂兽人,持续攻杀而来,碰触到三角空间的外壁,一个个被扭乱了方向,有的穿壁而入,穿过却还在壁的外侧,进不到里头来;有的上下颠倒,头下脚上地冲出来,一出来就栽成滚地葫芦。
最令遮日那王惊愕莫名的,是那些冲入无形障壁,消失不见,十几秒后才又从障壁中出来的兽人,乍看之下,好像是被吸入障壁内,困了十几秒才放出来,但想到这个十方大阵的特性,得出的结论就很惊人。
“兄长,时间轴已经被打乱了吗?”
十方,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扭曲方位方向,只是最粗浅的功效,往深走一层,就是时间的错乱,那些撞壁后,隔十几秒才又出现的兽人,看似被困了十几秒才被放出,其实是直接被转到十几秒后的未来。
温去病还没开口,遮日那王狮眼圆瞪,看到了一幕奇景,一名狂化兽人朝着障壁冲来,还没接触到,障壁中就冲出个一模一样的兽人,肩头带伤,与之对撞后,双方战了几招,后出来的那个在原先那个肩上撕了一爪,原先那个踉跄跌入障壁中,消失不见。
再没有比这更具说服力的证明,遮日那王确认了此阵的大神通,虽然每次逆乱,只有十几秒的时间差,但能够如此逆乱时空,打破这方天地的桎梏,那是高位天阶才有的手段,不管从什么定义来说,那就是神!
如此大神通,只靠九支旗幡就能动,这些旗幡的神妙,委实令人心痒难耐,若是用在更大规模的战场上……
遮日那王一时出神,却听见温去病的叫声。
“小狮,过来稳阵,我要走了。”
饶是遮日那王定力过人,也给这一句吓得不轻,自己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兄长想要逃跑,以他锐身赴难的作风,这时候离去,只会是为了去解决问题的根源,那个莫名的天阶存在。
但……那可是天阶!
之前委托兄长去杀嘎古,是兄长从兽王爪中引出神元的动作,让自己猜到他有这样的准备与企图,顺势向他提出了这请求。
可嘎古已死,而兄长手上的底牌也已经打光,什么装备、道具都掏尽,现在要去杀天阶,这与送死有什么分别?自己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生!
“兄长,不如由我……”
“如果可以,我也想踢你去啊,但看那边的能量反应,让你去了也是送死的,只能我亲自去了。”
温去病道:“香雪刚刚传了讯息过来,二十分钟!她会替我们撑住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内,这边只要最低限度维持幡阵不倒就行,不用术力加持,我们要趁这段时间内,把祸秧解决,如果不能……二十分钟后,一起完蛋吧。”
“二十分钟?这可是天阶高段的大阵啊!”遮日那王惊道:“大姊现在的身体,术力尚未恢复,拿什么去撑?”
“不知道!我也不会问。”温去病坚定道:“我只知道,她说了她会做到,我就不问,就像她没问我怎么摆平那个祸秧。”
遮日那王明白过来,这就是碎星四武神的默契,他们会相互取笑,也常拿彼此开涮,但在作战的时候,他们也完全信任对方,不轻易向同伴许诺,话一说出,就是不惜一切也会做到,同伴对此也是百分百信任。
这种情谊,自己是衷心羡慕的……
“……交给你了,你术式不行,但二十分钟内,维持旗幡不倒,应该没问题吧?”
乍听之下,好像三岁小孩来都行,可假若三角空间的错乱屏障撑不到二十分钟,这委托就成了不惜一切代价,死守旗幡,那就是非常惨烈的一道委托了。
“敢不从命。”
遮日那王双手抱拳,欠身行礼,“兄长有托,狮定不负!”
“交给你了!”
温去病离开幡阵,正要移步,眼前一道黑影掷来,伸手接过,分量着实不轻,定睛一看,赫然是兽王爪。
这件异宝,承载一百零八兽族的魂契,不是神器,更胜神器,也是遮日那王大权的根基,如果失了兽王爪,别说王位,后半辈子恐怕要在追杀中度过,现在说借就借,这份义气果然重得很了。
温去病接过兽王爪,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此刻外头早已被重重包围,硬杀出去只会耽搁时间,他双脚并拢,拉动腰间的机关,直接一道火焰从脚底喷出,整个人冲天飞起,一下子飞得不见踪影。
遮日那王手执金剑,站立旗幡之下,仰望天空。
“兄长,愿你此去平安……”
----------------------------------------------------------------------
狮王的祝福,伴随着意志传送,而事实上,温去病非常需要这祝福,因为此刻的托尔斯基,攻击力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怎、怎么可能……”
王思退双膝无力跪地,呛咳出带着血肉的红沫,看着自己右胸的血洞,实在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以宝兵加持过的玄武气甲,短时间内,足以硬扛地阶末段的攻击,居然被托尔斯基一击而破,让自己这王家子弟的尊严……洗了一地。
勉力抬眼,看见托尔斯基的目光,望向正自飘远的司马冰心,露出讥嘲的冷笑,似要出手消灭,王思退猛地一举掌,掌中八卦震为雷,一道雷劲轰向托尔斯基的头部。
托尔斯基不闪不避,左脸挨了这一下,没有分毫伤害,目光含带一丝怒意,转了过来,看见王思退满脸是血的惨笑。
“嘿!这是……黄鼠狼最后的屁!我没死,就轮不到你去追……”
双腿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是还想要努力站起身体,挡在敌人的前头,不过,这想法似乎难以实现了……
“死!”
托尔斯基目中讥嘲意浓,甚至没有出手,直接一声震喝,要震杀眼前已不值得动根指头的敌人。
王思退咳着血,眼前黑,脑中轰隆作响,预备在冲击中粉身碎骨,但一道白电,却划破黑暗,飞飙至自己面前。
“休得逞凶!”
似曾相识的娇叱,贯劲吼出,声如虎啸,对撞之下,一定程度削弱了托尔斯基的吼声,冷月似的光虹闪亮,将轰击过来的风压斩开。
王思退摀胸睁目,看着那道傲然挡立在自己身前,白衣白甲的明艳俪影,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大战时。
“妳……还是那么……美……”
“保住元气!你还有得救!”
塞了两颗救命丹药过去,武苍霓的目光转向托尔斯基,“一段时间不见,王子怎么成了这德性?晚点与你弟弟泉下相见,不知他还认得你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