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大的可怕,有的人天生过目不忘,无论多么复杂的内容,看一遍就能牢牢记在脑海中,有的人心思机敏、应变极快,和人交谈三两句便能摸清对方的家庭背景兴趣爱好。
如此天壤之别,比人和动物的差别还要大,仅仅是因为几段基因?显然不是!
时间是可以无限分割的。
一秒钟,寻常人只能看过一两行字,匆匆扫过,不解其意,如果细致的看,最多只能看四五个字。
可是对于过目不忘的天才,时间被分割成两份、三份甚至更多。在他们自身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匆匆扫过的一眼实际上已经看过两三遍。细致的去看,等同于将一篇文章反复用心的研读数遍,其义自见,背诵也不是难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意念,意念的强弱决定对时间的分割,尽管尚未点亮意念之光,不是进化者,也能享受到它的好处。
徐斗是进化者,普通人所谓的“过目不忘”对他毫无意义,他不需要记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时间线记录,看过的、听过的、想过的。事实上叫“记录”并不准确,时间即是变化,时间线正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变化的集合,所以时间线便是“看过的、听过的、想过的”本身。
三法之一的“此刻”,是对意念分割时间能力的强化和精确控制,重在后者。
意念之光亮起,昏暗的街道、互相保持距离的人群,还有戴着“铁手套”的乾盛,所有一切都被或明亮或晦暗的尘埃笼罩。
明亮逐渐转为晦暗,晦暗则变得更为晦暗,仿佛黑白照片,感觉不到生动,只有死寂。
下一刻,晦暗转为明亮,明亮则变得有几分虚幻,像是肥皂泡上的倒影。再下一刻,一切都回归原样。
未来并不存在,现在也不存在,现在只是未来和过去之间的震荡,就像正弦曲线,时而处于未来时而处于过去。它震荡的很快,十分隐秘,连进化者也无从察觉。
当徐斗使用三法之一的“此刻”,在极为短暂的时间跨度内,他能看到未来,也能改变过去,这个时间跨度就是“正弦曲线”的振幅。
“此刻”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进化者之间的战斗才是它真正的战场。
围绕一秒钟发生旷日持久的战争,听起来很可笑,但在进化者之间的战斗中是十分常见的,每个毫秒都是争夺的关键。
徐斗现在所用的,仅仅是“此刻”对时间分割的有意识掌控,别说仅仅是三维生命的普通人类,即使一般的进化者,也很难做到。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乾盛恶狠狠挥舞的拳头跟慢动作差不多。徐斗的动作也很慢,失去全部的时间图腾,他的身体跟不上“眼睛”,但避开乾盛的拳头绰绰有余。
“此刻”既出,乾盛挥一辈子拳头,也别想碰到他的衣角。
人和野兽同为三维生命,尚且有云泥之别,何况是和四维生命的徐斗。
徐斗最终没有躲闪,一只手拦住乾盛戴着“铁拳套”的拳头,铁链的凸起狠狠砸在手掌中,像是砸进坚实的沙袋里,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够了!”
男子个头不高,但透着一股子彪悍,从他身上隐约能感觉到战场的硝烟和血腥。
乾盛恨有人多管闲事,可他的拳头被对方攥在掌中,像是嵌入铁块中,一分一毫也动不了,气势已馁,嘴硬道:“他偷我的东西,还不准我讨回来?有没有天理?”
语气再狠,他也不敢正面斥责“多管闲事”的人。
苏啸海紧锁眉头,眼中波澜不惊,“是不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再动手我打断你的胳膊。”
随意甩开手,乾盛便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不可抗拒,拽着他的胳膊几乎将他掀飞出去。
他彻底放弃追究“小偷”的想法。
苏啸海没有和徐斗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径自走回原处,抱着双手,旗杆般挺拔矗立。
他暗暗自嘲,我一定是发疯了,看他的样子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会跟我有相似的过往。
从徐斗身上苏啸海隐约感觉到熟悉的气质,是烽火,是肃杀,是只属于战场的独特气质,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出手。事后想想,自己实在可笑。
徐斗有多大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以经历过的时间计算,可能几百岁都不止,以身体的年龄计算,他才十七八岁。
大脑发育成熟在十七岁至二十二岁,这个年龄段是人类智商的巅峰期,身为进化者,记忆不是大脑的主要功能,许多进化者都会选择用医疗手段逆生长身体,让头脑始终保持在智商的巅峰期。
徐斗也是其中之一,最后一战前不久,他刚刚完成一次逆生长。
乾盛说他的衣服不合身,确实如此,这件衣服是以二十二岁的他为样板裁剪的,十七岁时的他穿着略显松垮。
昏暗的街道,经过短暂的“热闹”后回归平静,只是偶尔会有隐晦的目光扫向徐斗和苏啸海,看苏啸海时透着畏惧和忌惮,看徐斗时,眼中的贪婪掩盖不住。
经过乾盛的“提醒”,很多人都留意到徐斗的衣服不同寻常,浮动、流转的微弱光华,有心观察不是很难发现。
本来不想招惹麻烦,可是麻烦自来,一件衣服把自己卷入漩涡的中心。
徐斗非常肯定,眼前的二三十人大半夜聚集在如此偏僻无人烟的地方,跟地赋之力有关联。他如果就此离开,接触地赋之力要多费周折,何况,即使他离开也逃不出漩涡。
街道除他们之外不见半个人影,独自离开,只是给贪心之人创造机会。
深夜的宁静被发动机的轰鸣打破,刺眼的灯光从极远处逼近,安静的众人躁动起来,目光比灯光还要明亮,灼热。
一辆破破烂烂的客车,夜色昏暗也掩盖不住它脏兮兮的外观,还好,没有异常的气味。
正当徐斗这么想的时候,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一个胖子从客车上下来,醉醺醺的,说话都含糊,“上车,都快上车,别耽误时间,你们的时间不值钱,仙长的时间可是很宝贵。”
仙长,据他的判断,这个词和地赋之力的联系非常紧密。
众人争先恐后涌上客车,徐斗没跟他们挤,和他一样的还有苏啸海。
“你不上去?”
苏啸海第一次对他开口,徐斗笑笑,“早一步晚一步有什么区别,来这里各有各的目的,可绝不是为了在车上有个位子坐。”
苏啸海也笑了,他的判断有误,但眼前的少年挺有意思,“有个位子坐着总比没有的好。刚才我不出手,他也打不到你,没错吧?”
“你是在提醒我应该说声谢谢?”徐斗眨眨眼,“谢谢你!”
“哈哈,你很有趣。多嘴问一句,衣服真是你自己的?”
“别人送的礼物,照着我以后的体型做的,现在穿着有点显大。”徐斗觉得这个人很对他的脾气,大概是同样经历过战场,某些方面非常相似。
苏啸海不置可否,在徐斗的年纪,买鞋买衣服大一号很正常,可他身上的衣服分明是量身定做,最要紧的就是合身,没有特意做大一号的道理。
不过他不是警察,徐斗和乾盛之间孰是孰非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他看徐斗更顺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