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加把油啊,表现的好的话,不仅能得到赏赐,说不定啊,那些个武士老爷看我们顺眼,还会招纳我们当武士呢,哈哈!】
【对!对!】
伊达政宗听得撇撇嘴,像这些人,还想当武士,真是做白日梦。
不过话说回来,连升斗小民,都知道自己落魄了,看来自己也是足够悲哀的人。
这时候,又听见那几个人说:
【这就叫报应啊,伊达政宗他也有今天啊!活该!】
【是啊!他四处打仗,搞得这一带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都没有办法好好过日子了。】
【而且他还对我们征收很重的赋税,我就是因为交不起税,而从家乡逃出来的。】
【我也是,伊达家把我们家的粮食都给征收完了,我弟弟都饿死了,我没办法,只好出来游荡,看看有没有混口饭吃的方法,然后给家里人也买点吃的。】
【所以啊,你明天要多杀几个人,这样才能多拿点钱。】
【嗯,真希望伊达政宗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马上就砍下他的头,用来祭拜弟弟,然后献给那些老爷们!】
【好了好了,有想法就行,伊达政宗那个混蛋,又不可能真的出现在这里,你就别白日做梦了。】
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此时就在他们旁边的伊达政宗,差点就想发作了,但是最后却还是忍了下去。
原来自己在大家眼里,就是这样一种形象啊。
伊达政宗内心矛盾极了,他很想拔刀而出,将这几个肆无忌惮的浪人给砍了的,光凭武功,他知道这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咬咬牙,他又把手中的刀给放了下去。
原来自己在天下人的眼里,是这么一副形象啊,亏自己还觉得自己是仁义之师。。。。。。
当天晚上,伊达政宗做了一个梦。
自己的瞎眼竟然好了!
自己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走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中,此时远在家乡的夫人爱姬,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爱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了?你不是应该在米泽城吗?】
爱姬乃是三春城主田村清显之女,名爱子,才色俱佳,据说其中年时,虽已四十多岁,依然端庄秀丽,脸上无一丝皱纹。她为伊达政宗生下了五郎八姬和伊达忠宗,和儿女坐于一处时,经常被人误以为乃是二人长姐。
伊达政宗本人非常尊重夫人,无论遇到何事,他都会寻夫人商议,离家时所写的书函,多是给夫人。
【嘻嘻,听闻大人夺取了天下,所以妾身特地前来道喜。】
爱姬嬉笑了一声,然后抱住了伊达政宗。
【爱子。。。。。。你说什么。。。。。。我夺取了天下?】
伊达政宗的思维想法,在听到自己夫人的话之后,全都凝滞了。
自己一个败军之将,怎么会夺取天下的了?而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是的呀,小十郎他们率领的大军,已经打破了京都府和奈良府,而大坂府虽然还在织田家的掌握之中,但已经被左月斋大人的十万兵马团团围住,风雨飘摇了。。。。。。】
(本书的【日本三府】是织田信长所设立的城市建制,与现实中的【日本三府】不是一样的,大家看看就行了,别跟作者较真)
【风雨飘摇?真的吗?。。。。。。左月斋不是已经死了吗?】
伊达政宗听了爱姬的话,一时半会儿头脑有些发晕,他记得现在的情况明明是伊达家才是真正【风雨飘摇】,怎么变成织田家了?而且,左月斋明明是真的死了,怎么会。。。。。。
【哎呀,大人你好糊涂啊!】
爱姬看到自己的丈夫似乎有些不明白情况,便娇嗔一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糊涂?】
【是啊,鬼庭老大人根本就没有死,死在战场上的那个,是他的影武者,而真正的他,则在杀死明智小五郎之后,绕道跑回了熊邸。。。。。。】
【打住!。。。。。。爱子,你越说我,头脑越混乱,明智小五郎不是死在远藤。。。。。。哦不对,他压根就没死,好像被抢救活了。。。。。。】
【不!大人,明智小五郎确实是死了,鬼庭和远藤两位老大人把他的头颅都给带了回来,大人当时看到了,还哈哈大笑呢,说[这个家伙,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来人啊!把他的眼睛剜去,鼻子和耳朵割掉,头颅洗的干净了,然后悬挂在城楼之下!],这都是您当日曾经说过的,您忘了?】
说的明明是非常血腥残忍的话,但爱姬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之色,她甚至还嬉笑了两声,说道:
【打赢了这场战斗之后,你就领兵顺势西进,一路上势如破竹,夺取了许多城池。】
【我还反攻了织田家?】
伊达政宗完全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是啊,周边的大名群起相应,长宗我部元亲、毛利辉元、岛津义久、北条氏政等人,等开始配合大人的攻势,进攻织田家,对了,连信长的亲家,德川家康,也反戈一击,占领了织田家的龙兴之地尾张。。。。。。他们集体上书,向天皇陛下请愿。】
伊达政宗听得晕晕乎乎的,他实在是想不到,天下形势,竟然发生了如此【精彩】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自己始终都想不起来呢?
【请愿?请什么愿?】
【哎呀,我的大人,您怎么全都给忘了,这么重大事情,您怎么都不记得呢。。。。。。他们向天皇陛下请愿,希望能册封大人您为征夷大将军啊!】
【征夷大将军?】
伊达政宗蓦的一呆,他自小就有统一日本,成为征夷大将军的强烈夙愿,但是有一天,这个名号,真的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反倒开始迟疑了。。。。。。
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伊达家被打败了,开始卑躬屈膝的和谈了。
鬼庭和远藤两位老头子已经死了。
明智小五郎没有死,他的头颅也不在自己手上。
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夺取天下,更不会当上征夷大将军。
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梦吗?
想到这里,伊达政宗心中一紧,突然有些害怕————
他虽然不太相信爱姬所说的是真话,但在内心深处,潜意识里,却希望爱姬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统一日本,成为主宰,这是自己一生的宏伟夙愿,如果真的可以实现。。。。。。哪怕是在梦中,也没有关系。。。。。。
但伊达政宗偏偏又怕,这一切真的只是梦。
终于,伊达政宗忍不住了,掐一下自己的脸庞,却发现痛感十足。
啊咧,这一切难道不是梦?
这时候,伊达政宗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瞎眼,那里是真的有感觉,自己的确可以看得见。
是真的!都是真的!
一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喜悦,涌上了伊达政宗的心头。
哈哈,我的眼睛好了!我要当将军了!哈哈,一切都是真的,哈哈。。。。。。咦?爱子?
等伊达政宗好不容易笑完,想在跟自己的夫人说两句话,却发现爱姬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爱子,你去哪了?】
伊达政宗不得不暂时压下心头的喜悦,开始寻找起夫人的踪迹来。
这时候,天色突然一变。
猛然间,倾盆大雨瓢泼而至,伊达政宗顾不得寻找夫人了,找了个树荫之下,就躲了起来。
那个时代的人,完全没有安全的常识,在树下面避雨,完全是自寻死路。
就在伊达政宗庆幸自己没有被淋成落汤鸡的时候,暴雨之中,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梵天丸!】
【咦?】
伊达政宗呆住了。
管自己叫做【梵天丸】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伊达辉宗,另一个则是自己的恩师,宗乙虎哉禅师,至于自己的母亲,因为母子不和的关系,她从来不叫自己的名字,只是用【美作守】代替。
【是什么人?父亲吗?还是禅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一个面容慈善但干瘦枯槁的老和尚,拿着一根禅杖,从风雨之中走了出来。
他正是虎哉禅师。
虎哉禅师满脸怒容,眼睛瞪着伊达政宗,丝毫不管身上已经被大雨淋湿。
【师父赶快到树底下吧,外面雨大。】
伊达政宗正想跟自己的师父打个招呼,没想到师父却突然大喝道:
【你个混小子,为什么不去死!】
【啊?!】
伊达政宗脸上的喜悦,在瞬间就凝固了,手中的招呼动作,也僵硬了。
自己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师父了,怎么一见面,从来就是把自己当亲孙子一般疼爱的师父就骂上了?
虎哉禅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他冷冷的说道:
【还有脸叫我师父,我可不敢认你这个徒弟!】
在说话的同时,虎哉禅师突然举起一只手,用力拍打在伊达政宗的脸颊上。
【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