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在指代深渊之子的时候使用“安德烈”这个称呼,毕竟用了两百章换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前面使用“梅菲斯特”的时候是因为想要强调深渊之子现在的化名,给各位读者带来的不便还请原谅,前面那几章什么时候修改到那儿的时候在抽空给改过来吧……/(ㄒoㄒ)/~~
第二天的下午,临近黄昏之前,狼女前一晚的所说的那些话就已经得到了印证。捕奴队的行程比狼人姑娘所预料的还要更快一些,以推算而言这样的结论不但算不上误差反而应该算是非常精确了。更何况她当时判断是在两天之内抵达,甚至若是再准确一点的话,深渊之子都要忍不住怀疑这名与他们同车的狼人姑娘是否拥有一些就连她的同伴都不知道的、非常特别的信息来源了。
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安德烈就能够依靠自己出众的目力看到那片传闻中因为奴隶贸易而兴盛起来的集市——那一片远远看去毫无规划可言的人类聚集地几乎没有超出两层结构的突出建筑,拥挤在一起的棚舍和木屋使得那座规模超出这个时代小镇的人类聚集地看起来毫无美感可言,深渊之子甚至无法在眺望全景的过程中分辨出这座城镇的主要街道。
待得更近一些,亲眼看到到这座以奴隶市场为核心的集市,第一次见到它的众人才真正的认识到它到底有多么的破败和不堪。就像衣衫褴褛身上尽是黑灰的奴隶们一样,这座依靠奴隶而发展起来的小型城镇给人以几乎完全相同的印象。肮脏并且布局杂乱的建筑使得进入这座集市的道路看起来宽窄不一,别说什么城墙之类的功能性建筑,就连外围的棚舍都给人一种破败不堪随时有可能倒塌的感觉。进出那些棚舍的人类似乎同运送着自己这些“货物”的家伙们有着相同的职业,仅从他们的打扮和身上携带的各种武器上就不难推断出这一点。
这些处于集市外围的简陋棚舍似乎是专门供给捕奴队停留和修整的临时驻地,深渊之子偶尔能从那些光线昏暗的地方发现一些身上挂着镣铐、蜷缩在角落之中的“商品”。
越是深入,安德烈与同车的姑娘们便越是无法抑制的皱起了眉头,街道边的地面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污秽和食物残渣,在它们的共同作用下整片区域都散发着一种非常考验人意志力的奇怪气味。明明几天都没有下雨,来源莫名的浑浊水洼却随处可见,囚车在这种坑坑洼洼的道路上不停的颠簸着,让被关押在车上的几人恶心得作呕,就连平时毫无存在感、总是默不作声拉着车的两匹老马都时不时的打着响鼻,似乎与安德烈他们一样对这汇聚了人类丑陋欲念和不堪污秽的场所十分厌恶。
经过了这样一段让人烦躁不安的街道,捕奴队一行似乎终于进入到了市集的中心位置,到了这一块区域,街道虽然同样因为狭窄而显得拥挤不堪,却已经有了贩卖食物和商品的店铺。比起外围那些似乎是专供捕奴者们居住的棚舍区域,这里的卫生环境仍然堪忧,但是至少已经没有了那种熏人欲吐的浓烈异味。
安德烈看到队伍的头领在同一名穿着某种制服,似乎是秩序维护人员的家伙交谈了几句之后便领着少部分人押送着囚车同其他人分开了。剩下的那些家伙推推囔囔的驱动着那些队伍之中的兽人奴隶,跟着另一名穿着制服的人类朝着与来时不同的方向、却似乎同样是处于集市外围的棚舍区去了。
“看来可以不用同那些家伙一起挤进臭气熏天的棚子了。”这是自进入人类的地盘以来,对深渊之子而言非常难得的好消息。
奈奈莉的两名姐妹也因为囚车正被押送往更加干净一些的中央区域而松了一口气,唯独兽人小姑娘似乎因为第一次见到人类的街道而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不停的四下张望。
“先生,您说那些人类为什么明明没有被关起来,却宁愿呆在这儿作为奴隶都不愿意逃跑呢?”小姑娘指着街边似乎是一家贩卖人类奴隶的商铺,盯着其中那些只是带着镣铐甚至都没有几个奴隶贩子看管的奴隶十分单纯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安德烈还在仔细揣摩小姑娘这个颇有些哲学水平的问题到底应该如何回答,同车的狼女却一脸不屑的道出了她的答案:“外围全都是捕奴者的临时营地,没有缜密的计划他们肯定逃不出这座小镇。何况就算冒着受刑和失去生命的风险逃离了这儿,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这些软弱的家伙可以生存的地方!”
听狼女表达完她对人类奴隶的鄙夷,奈奈莉转过脸来盯着深渊之子,似乎仍然想要从她的神使大人那儿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除去主观情感的成分,狼女的话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准确的了,可安德烈在兽人小姑娘的注视下竟觉得自己要是说不出什么更加深刻的言论仿佛就会有**份一般。于是深渊之子便借着这个由头,学着那些鸡汤文一样的论调说出了这样一番在他看来无异于废话,却让三名兽人姑娘觉得很有深度的言论。
“是的,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迫告别了自己从前的生活方式。以奴隶的身份渐渐习惯了他人对自己做出指示和安排的生活。对于这样的他们而言,服从他人显然要比依靠自己的努力去谋生来得更加轻松一些,他们已经失去了以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自身命运的勇气。”
安德烈强行抬高逼格的这番话收获了小姑娘和她的姐姐敬佩中带着异样的目光。老马拉着囚车缓缓前行的同时,街道上的人类同时也在观察着这些刚刚进入集市、马上就要在拍卖场上被众人公开竞价的新鲜“货物”。就在这些人对囚车上高档“商品”的样貌品头论足的时候,唯有一名衣着光鲜却形容猥琐的胖子因为在无意中听到了深渊之子的只言片语而凝视着身着邋遢黑色衣饰的“半精灵”,直到囚车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就像深渊之子和兽人姑娘们所想的那样,普通货物与高档商品之间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少数几名人类捕奴者押送着囚车进入了集市深处像是露天会场一样的地方,虽然其规模甚至还比不上安德烈记忆中的篮球场,中间的看台和以看台为中心程弧形展开的座位却也布置得有模有样。
到了这儿,深渊之子和兽人姑娘终于再一次脚踏实地的踩在了地面上,虽然安德烈的鞋子早在他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遗失了,可相比根本站不直身子的囚车,光着脚舒展着四肢的深渊之子其张扬的动作甚至引起了身为货物主人的捕奴者头领的不满。
两名捕奴者喽啰在首领的示意下主动推搡着深渊之子前进,却受到了来自安德烈充满挑衅的目光,两个人类的力量出人意料的根本无法使身材看似单薄的深渊之子移动分毫。
做出这般看似鲁莽的行为,实际上安德烈已经在心中有所考虑,包括引路人和押送的捕奴者在内,此处一共才有九名人类。即便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手持兵刃,可那些全部带有缺口甚至卷刃、相比农夫的柴刀也强不到哪儿去的铁器对他而言威胁实在是非常有限。就算不使用龙击术,仅仅依靠自身的力量和速度他也有把握在第一时间放倒至少两三个,然后再顺势挟持一两名人质。
真正让深渊之子有所顾忌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是他还没有找到让他觉得分量足够的人质,然后就是此地的守备力量尚不明确,一旦真正动手,届时护着三名姑娘的安德烈就再也没有时间去仔细研究如何对付此地的武装力量和相对效率的逃跑路径了。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捕奴者手握兵器考虑着是不是要给眼前这半精灵小子一点厉害尝尝的时候,安德烈这在他人看来有些不合时宜的傲慢却引起了其他人的误会。
“你的来历看来似乎很不一般呢!”随着引路人看似十分客气的话语,拍卖场的一座小楼中陆续走出好几名手持兵刃的守卫,“就算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让你们半精灵的城市向各个城邦的城主施压将你给赎回去,在我们这儿你也只能是待售的货物,城邦的法律从来都管不到我们这儿!”
相比人类与兽人之间的敌对关系,人类城邦与半精灵之间的纠葛则要复杂得多。半精灵大量诞生的年代可以追述到五百年前那次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在人类城邦之中甚至有不少作为英雄后裔的城主身上依然存在着源自精灵的血脉。与世代居住于森林之中选择避世的精灵不同,半精灵的势力虽然要弱小得多却与人类城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是五百年后的今天,仍有那么几位强势的人类城主与一致对外的半精灵之间维持着相互通婚的亲族关系。作为一名曾经的领主,安德烈自然对这些根本算不上秘密的大陆势力关系有着一定的了解,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于借着“半精灵”的身份表露出这样一幅肆无忌惮的态度——半精灵奴隶在人类城邦之中一直以来都是一种十分尴尬的存在,他们不像精灵和兽人一样几乎完全不受城邦贵族们的保护,只要半精灵们在寻找失踪人员的时候适当的表现得强势一些,那些接触过半精灵奴隶的捕奴者和奴隶贩子就要为此而闹得鸡飞狗跳。正因为豢养半精灵奴隶总是要冒着一定的风险,所以他们并不如出众的外表那样受到有钱人的欢迎,而那些敢于冒着风将半精灵买回去玩赏的家伙通常都不会轻易去触及这个霉头,况且那样的“大人物”通常也不会出现在这种毫无格调可言的“低端”市场,更别提深渊之子作为男性其价值完全无法与女性相比了!
毕竟某些特殊癖好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存在的,但就历史的普遍性而言总归不是主流。
即便安德烈的盘算并没有应验,真的到了刀剑加身的时候他也有于地形如此复杂的小镇中逃脱出去的自信,凭借龙击术的强大爆发力深渊之子有着十足的把握以一点小伤为代价突破这十几二十人的包围。那些低矮的破败木屋和棚舍更是能够为他提供敌人难以察觉的藏身之地,飞檐走壁还有些太过夸张,但不足两公尺高的屋檐对于安德烈来说想要攀上去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脱离了追捕者的视线,他就有信心借着月色逃离这片人类的地盘,普通的伤势对于精熟治愈法术的深渊之子而言根本无需在意,拥有独自捕猎和生火能力的安德烈更是丝毫不惧荒原上的生活,即使再次遭遇人类的捕奴队他也能依靠自己的强大视力和速度提前避开,在安德拉芮的时候他可是多次参加过卫队的负重长跑训练的。
让安德烈没有下定决心实施这种方案的还是他身边神灵所托付的三名兽人姑娘,因为实在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最终“奈奈莉的神使大人”也只得装作迫于形势暂时服了个软,于兵刃相向之下向着贩奴者所指的方向无奈的前走去,却又在经过引路人身边的时候故意“高傲”的昂着头发出了一声冷哼,似乎依靠这样的做派就能够让他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挽回那一点仅存的颜面。
看到年轻的半精灵这副十分做作的贵族做派,捕奴者和奴隶贩子反而不动声色的看着笑话,却又于暗中放松之前了提防。
毕竟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名年轻的、不通世事并且自以为是的半精灵贵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