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馆,跟依森哈德分开之后,海珊才拉开话匣子,跟张龙和费屈玛介绍起了依雷撒这个「铁匠之王」的掌故。原来她最早也是个傻呆呆的纯真少女,出生在一个很悲催的贵族家庭。说是贵族,其实比很多平民还凄惨:虽然出自坎德拉斯很显赫的库柏家族,但她家这一系连续十几代都不是长子,等传到她父亲布里安那一辈,已经完全继承不到任何东西了,穷得家徒四壁。可以说除了一张血统证明完全一贫如洗,她老爹又不上进,既不愿去找个骑士当侍从走常规的没落贵族翻身之路,又不愿意放下身分从军或经商,结果三天两头挨饿受冻,老婆实在忍无可忍撇下嗷嗷待哺的小依雷撒改嫁他人。布里安也算是良心丧尽,居然打起了小女儿的主意,早早就把她许配给了一个名声很差的从男爵的三十岁瘸腿儿子,然后定期从亲家那里领生活费。依雷撒就这样慢慢长大,十四岁那年初次月信一到就被老爹喜孜孜带到从男爵家跟那个已经四十多岁的瘸腿公子成了婚,换到一笔实在不算多的彩礼。
然而婚后的生活实在是不怎么样。那个公子虽然瘸腿,祸根可不老实,天天花天酒地泡在风月场,而且性格乖戾总是惹事生非。老从男爵本来就不是很厚的家底全让这臭小子败光了,债台高筑,终于在垂暮之年被大公废掉爵位收了封地,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死了。没了家业和头衔的败家子不但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继续白天吃喝嫖赌,晚上回家对年轻貌美的妻子拳脚相加,直到有一天被仇家当街打死,依雷撒才算脱离苦海获得了自由。家破人亡的她似乎万念俱灰,背起行囊远走他乡不知所踪,然而几年后,她却突然以魔法铁匠的身分回到坎德拉斯,很快在铁匠圈子里掀起轩然大波:这个美丽热情的年轻女人居然在连续几届锻造大赛中胜过了王国内所有的能工巧匠,成功的从格里斯瓦得头上夺走了黑铁王冠,成了名副其实的铁匠之王。
虽然海珊也不知道依雷撒出走的那几年经历了什么,这段故事也听得张龙他们唏嘘不已。没想到这个开朗热情才华横溢的辣妹居然有如此辛酸的过去,真是红颜薄命,祸福相依啊!
然而别人的故事毕竟是别人的,他们自己的传奇还需要自己来谱写。次日清晨,菜鸡们出征了。跟新丁大战不同,这回前辈角斗士们也有不少随行观看的,已经跟费屈玛成了哥们的沃萨姆冠军瑞克撒特带头去给他们助威,实在让这些菜鸡们受宠若惊。张龙却是心知肚明,这都是借了费屈玛的光。
「加油,北佬,别死了!」瑞克撒特对费屈玛的称呼已经从贬义的「蛮子」换成了中性的「北佬」,显然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他。张龙也不禁有些羡慕,但很快就摆正了心态:人家就是比自己强,再羡慕也不是你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把比赛打赢了。
揭幕战已经开打了,选秀战跟新丁战完全不同,基本上就是按照常规比赛来的,只是没有最后的骁将生死斗而已。每个人的对手都可能是任何派系的角斗士,而不是像新丁战时一样都是跟自己的同类对决,所以挑战性要大得多,万一碰上自己不擅长对付的派系类型,那就等着哭吧!
比如费屈玛,根据他在新丁战上的表现,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力量型的选手,而且采樵式本身也偏重进攻,防御能力较弱,所以居心叵测的竞争对手们就给他安排了个极优秀的灵活型的「步人式」,准备看他和他主人的笑话。
「下一组出场的,是马克沁家族的,步人角斗士,克雷得劳,对战依森哈德家族的,采樵角斗士,费屈玛!」主持人终于宣布道。
野蛮人带着极度的兴奋,接过凯松递过来的那把依雷撒刚刚回炉重锻,利刃上透着暗暗的金色光芒的大斧,雄纠纠的走向沙场,仰天长啸:「依森哈德!」他那山岳般的块头雄姿英发的明星脸确实很养眼,观众们回报了很热烈的掌声给他。
对面那位,相比之下就小巧玲珑多了,颜值却也极高:金属轻盔下那张脸非常英俊潇洒,一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非常撩人,是纯真少女和中老年大嬷们最喜欢的那种小鲜肉型的帅哥,但是男人一般都会对这种脸抱有奇怪的反感。克雷得劳漫不经心的舞着剑花,好像面前的巨汉根本就是纸糊的一般,更激起了费屈玛的怒火。
「开始!」主持人话音刚落,费屈玛就抡着斧子嗷嗷大叫着扑了上去:他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小白脸劈成两半了。眼见对方进入巨斧的攻击半径,野蛮人的吼声顿时高了一倍,下劈!
沉重的斧刃带着千钧之力对着克雷得劳的脑袋直劈而下,眼见就要如切瓜般将其劈做两半的时候,克雷得劳带着迷人的微笑突然撤步,巨斧来不及收招,狠狠劈在了的上,扬起漫天的黄沙。
「好!」观众们齐声欢呼。无论是费屈玛这一击的力道,还是克雷得劳的从容闪避,都有够精彩,不是一般的比赛能轻易看到的。
没等扬尘散去,克雷得劳充分发挥步人式的派系优势,脚下生风几步走到费屈玛侧面,长剑对着他肋下捅去。野蛮人哪能让他得手?劈在地上的巨斧一下子就拔了回来,以攻为守对准克雷得劳猛的横扫。小俊男万万没想到费屈玛反应得如此之快,知道这一剑占不了便宜,马上回手收回,脚下步法丝毫不乱,紧走几步闪过攻击,第一回合谁都没能威胁到对方。
在费屈玛看来,没能占到便宜就是自己的失败,怒意更加浓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始了第二回合,他抡圆双臂,巨斧斜劈向克雷得劳那张俊秀的脸。这一劈来势如雷霆般迅猛,如果对方真是个菜鸡,是绝计躲不过的,然而克雷得劳毕竟是个兵油子,军队里头啥没见过?又是闲庭信步的走位躲过,趁野蛮人招式用老,长剑再次找到破绽次了过去。费屈玛的力量的确大得惊人,情急之下及时发力回手抽回兵器,却也没有时间转过斧刃反击了,只得倒转斧柄,狠狠撞向来袭之刃。克雷得劳当然知道一旦兵刃相接自己定然吃亏,马上收回攻势,疾走两步绕到费屈玛背后,长剑转而刺向野蛮人后腰。
「你他妈敢砍老子的肾!」费屈玛赶忙跳向一边躲过,半空中转体重新正面对向敌人,破口大骂。这小子明明拿着盾,却从不试图格档,只是走位闪躲,伺机攻击,跟瑞克撒特完全是两个套路么。
不过管你是啥套路,砍死了事!这次克雷得劳主动攻了上来,野蛮人不觉大喜:正面对攻,谁能是老子的对手?当即一个威猛无比的下劈迎着克雷得劳的脑瓜子就是一下,眼看克雷得劳就要主动撞到斧刃上去了,可他的嘴角却再度露出了笑容。
既然敢冲,我就有赢的把握!克雷得劳突然侧向迈步,居然就这么从费屈玛下劈底下绕了过去,然后长剑出手,野蛮人避无可避,当场见红,侧腹被捅出个深深的窟窿。
「哇啊!」费屈玛狼狈的跳开,长剑才没能继续深入,免遭肚破肠流之厄,但剧烈的痛楚进一步点燃了他的怒火,野蛮人瞬间便调整好了平衡,大步冲上,用尽全力劈向克雷得劳肩膀。小俊男灿烂的笑着,从容走开,巨斧只劈到了一团空气。
贵宾席上的马克沁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他觉得克雷得劳已经稳操胜券了。敏捷而精准的攻击向来是简单粗暴的力量的克星,对于目前的费屈玛来说,被灵活的走位玩死是肯定的了。
「去死!」费屈玛暴怒,巨斧抡圆一次又一次攻向克雷得劳,却都被极其精妙的走位躲了过去。张龙在休息区的铁栅窗后面,也不禁为自己的好兄弟捏了把汗:这个克雷得劳的风格跟西征祭骁将战中的苏哈托如出一辄,那场比赛里,柏克是靠野蛮人奥义才取胜的,而费屈玛根本就不会什么奥义啊!
不过没多一会,张龙却看出了另一个门道:费屈玛在极度狂暴的战意驱动下,攻击居然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而且带着无比雄浑的力道,招招致命。克雷得劳一开始还不停的走位闪避伺机反击,然而很快便发现,在这样紧锣密鼓的攻势之下,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出剑的机会,除非……拚着受伤的风险!
受伤?开玩笑么,被这样虎虎生风的斧子砍中,哪还有活命的理?
克雷得劳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只能继续这样不断的走位,等待的也不再是对方的破绽,而是力竭的那一刻。
妈的,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样全力进攻多长时间,等你累倒了,死期也就到了!克雷得劳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接连游走闪避,可惜啊,世间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当他发现费屈玛的攻势开始有所减缓的时候,自己的腿居然已经酸了!
体力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克雷得劳叫苦不迭:步法走位是步人式的灵魂,自己的走位一旦慢下来,比赛基本就可以定败了。虽然自己单位时间的体力消耗比对方小得多,但经不住野蛮人天生神力啊!现在两人都已经开始疲惫,强项都不再那么出彩了,就看谁先犯错,谁就输了。
极其痛苦的消耗战开始了,费屈玛虽然鲁莽,又何尝不知道对手的可怕?自己的攻击一旦跟不上,就会被抓住空档捅上一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两人谁都不敢松懈,一个猛攻,一个躲闪,两人的动作都越来越迟滞,越来越勉强,终于,在观众们的心被吊到嗓子眼上的那一刻,他俩双双力竭,同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谁都爬不起来了。
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