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以后是打算直接住在店里,还是每天回家住?”带着新分配来的小弟山口一在通商屋总店转了一圈,太一有些拿不准怎么安置他。
“大人,我跟着您住。”山口一的回答言简意赅。
“呃,那就住在店里吧,我现在也住在总店这里。”太一挠了挠头,“还有,我不是武士,更不是你的主公,不要叫大人什么的啦,以后喊老板。”
“是,太一老板!”山口一听话地点点头。
虽然无趣了一些,但服从意识很强,太一对此比较满意。
“下面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太一满脸严肃,以至于山口一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明天开始,你负责接送阿元……就是我妹妹啦……到松代藩藩邸开设地书院上课。”
太一此刻才意识到,山口一与阿元似乎同龄,而前者已经要独自离家“打工”赚钱了,而自家妹子还整天有些傻乎乎的。
山口一面对如此安排有些犹豫,略作反驳道:“又次郎大人说安排我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
“家人的安全也是我安全的一部分,甚至比我自身更加重要。”太一忽悠着对方,“而且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人,自然要听从安排。”
“我并非对此安排有意见,我会履行好职责的!”山口一低头行了一礼,结下了这份保姆工作。
“很好,你一定能够称为一名出色的武士。”太一很满意,对其口头表扬一次,转头问道,“寿太郎,你说咱们刚刚打了如此漂亮的翻身仗,接下来最急迫的任务是该干什么?”
虽说这场翻身仗,通商屋很大程度是托了江户地震的福,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结果好是最为重要的。
寿太郎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拿不准自家小老板所指方向,只得试探说道:“是否该马上联络江户米商,施怀柔之策进行笼络?”
“不对!”
“抓紧开设分店,把钱引生意做大?”
“不对!”
“再抽调些人手,抓紧培训,以作人才储备?”
“还是不对!”
……
“在下愚笨,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寿太郎觉得自己能想到的方面都已点到,又都被一一否掉了,实在不知道自家小老板还有什么高见,一脸崇敬地看向太一。
太一激动的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恨铁不成钢道:“按照套路该上门打脸了,当然是去三井家显摆一下啊!”
看着同样在一旁面露诧异的山口一,寿太郎很想骂骂咧咧离开群聊。
“想当初三井家对我等步步紧闭,指使船商阻挠海船买卖,勾结米商干扰禄米变现,又偷偷收购钱引意图挤兑,想以雷霆之手段致我等于死地。没想到鲶鱼神大人大发神威,令通商屋转危为安,且生意方面更上一个台阶,这么大快人心地时刻,怎可不与三井家一同分享?”太一说完,还转身拜了拜墙上的鲶鱼画像。
寿太郎有些迟疑,想起又次郎老板叮嘱自己看好太一别乱来,当时还觉得大老板有些过于疑虑了,现在看来真是很有道理,这位小老板似乎因地震伤到脑袋后,精神就有些不太稳定。
太一也确实是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半步天堂半步地狱,走钢丝式的境遇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太一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绝对要选择举法国国旗,不然自己的小心脏就该搭桥治疗了。
当然,说是去三井家耀武扬威什么的,实际上就是玩笑话,不过现在也确实是携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与三井家好好谈判的最佳时机。
谈还是要继续谈的,通商屋的外贸生意才是重中之重,两替店的储蓄生意不过是个辅助,还要支付高额利息,并不是说不“暴雷”就没事,这总归是个赔钱的买卖,外贸生意必须要抓紧推进了,以尽快开展起来,冲抵两替店的利息支出。
首先海船的事情必须快些解决,太一从各地抽调来的人最近光练游泳,连个带帆的船都摸不到,眼看就快被训练成海军陆战队了。
自从神奈川条约签订后,幕府便废止了大船的建造禁令,鼓励各藩建造新型海船,但诸藩都是要重新学习摸索,直至最近也仅有萨摩藩成功仿制出了中小型风帆舰“昌平丸”,其他的仍不见动静。幕府在荷兰人帮助下设立的长崎海军传习所倒是在探索仿制明轮蒸汽船,但至今还没有什么进展。
前期,太一去信联系的美国驻天朝宁波领事哈里斯,最近倒是有了回信。对方对太一主动与其连线十分兴奋,对太一有意服务美国企业在岛国贸易表示了充分肯定。他在信中表示,自己已获皮尔斯总统任命为驻岛国代理总领事,待宁波领事馆事务交割后,便将赴下田就任,并表示会与美国本土以及东印度舰队积极沟通,有合适时机,将帮太一联系海船购买事宜。
可以预见,未来海船渠道选择肯定会有很多,但目前来说还是要回归现实,太一决定先跟三井家谈谈辩才船的事情。
当天便写好了拜访的帖子,第二日一早,太一便带着寿太郎赶往三井家,准备和对方当家的三井八郎右卫门深入谈一谈。
吸取上次拜访的教训,太一这次穿了较为正式的纹付羽织袴,黑色羽织及小袖,搭配灰色马乘袴,颜色略有点素。太一在江户住了十几年,多少染上些江户人好“色”的脾性,还是习惯较为亮色的服饰,加上后世天朝人思维,从情感上觉得素黑是上坟的颜色。
就当是给三井家报丧了,太一自我安慰道。
乘兴而来却不大不小吃了个闭门羹,三井八郎右卫门没有出面,出来谈的竟然又是三井久子,这有点看不起人的嫌疑了,太一对此颇有情绪。
让太一更加有情绪的是,三井久子还戴着他之前“送”的金步摇,似乎是在故意显摆,且上来第一句话便是:“你这扮相,是要去当和尚吗?”
太一摸了摸自己刚刚长出发茬的头顶,反应过来,此地僧侣们似乎是穿黑袍,别说还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