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点了点头,“朕知道了,朕不知道自己那个祖父,但朕知道自己那个父亲。
太后在时,曾和朕说过先帝年轻时的事情。说的虽然很少,但是朕能够看出太后对他的敬仰和崇拜。太后这辈子虽然和先帝一直琴瑟和鸣,但是也是很少夸奖过先帝。先帝这个人早年办事详细,晚年办事更是让人察觉不出破绽,是可谓极尽人皇之风范。
你也知道母后是个什么人的,先帝早年的事迹,能够让母后对他赞赏有佳和敬仰,那是何等的风范,而且那应该是读书人的风范,母后当年对你的培养可是想要你往那些方向发展的,你也应该知道。”
沈均当年就是被文成皇帝夫妇收养回大临的,自然也就被文成皇帝夫妇看重,当时的平帝也还是个孩子,比沈均年岁要大一些,知道的东西也要多一些,但是沈均也能够知道一些。沈均懂事懂得早。
沈均说道:“陛下既然知道这些事情,就应该明白先帝当时在和帝的眼里是怎么样一副样子。
先帝好是很好,但是先帝的那种好,不是那种和帝陛下所喜欢的好,和帝所喜欢的那些性格特点,陛下虽然也有,但是那些好是不足以让和帝陛下对先帝的看法有所改善的。
那种好在和帝的眼里,就是一种迂腐和羸弱。陛下不要觉得和帝陛下是有错误的,因为后世史书上一定会记载,自文成皇帝起,大临始重文官。
和陛下说了这么多先帝的事情,主要是为了突出先帝和和帝的矛盾。
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储君之间有了矛盾,那么对于这个国家来说,这一切就是一场悲哀。
自从那件事情结束后,和帝对待先帝的试探自然也是开始。只是不论和帝陛下怎样试探先帝,先帝都还是处于那种不骄不躁的状态之下,不会对任何事情有什么太多的看法,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和自己的名分。
这是先帝所不能够接受的,先帝可以比和帝优秀,但是先帝不可以比和帝更加像一个皇帝,先帝所犯的问题就在于如此。先帝做事大多数做的,都是滴水不漏。滴水不漏的程度已经到了那种有上古明君的风范。
后来和帝因此动了废先帝而立卢阳王为储君的想法,这个想法不被先帝知道,但是却被卢阳王知道。卢阳王去找了先帝,卢阳王是这么和先帝说的‘父皇昨日找我,问我:觉得皇兄如何,是不是在我眼里的明君。
我回答父皇:皇兄会是明君,只是儿臣不觉得皇兄的性子会和陛下)相对的。
父皇又说道:那你觉得你能够做好这个位子吗?
我回答道:儿臣觉得卢阳郡风景秀丽,适合儿臣修养身心。
父皇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什么。皇兄,我可能要离开长安城了,皇兄要担心一下自己,免得惹了父皇的不快,虽然我走后,父皇不会再找其他兄弟,可是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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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父皇对皇兄动手……
所以皇兄切记保重自身,莫要重蹈昭明之后尘。’
先帝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的那种情形,就和陛下说到高先生时一样,有一种类似于光芒的存在。
所以您也应该知道,在先帝的眼里,为什么会把卢阳王看的那么重要。这件事情换而言之,其实就是可以说是卢阳王把皇帝的位置让给先帝的,因此先帝对待起卢阳王一向就是很宽容的。
当年那场卢阳郡之事,其实陛下也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或许在大部分人眼里,卢阳王被调去卢阳当王爷,是因为和帝喜欢他,却又不喜欢他的性格,可是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我也是前几日在高先生留给我的书信里看到的。
高先生在那封书信里写到,当年和帝其实更加看好卢阳王殿下,虽然一开始对身为先帝的太子赞赏有佳,可是更多的是早期,后来就开始变成了对卢阳王的赞赏有佳。
宫中知道这些秘辛的人不多,那位可能算一个,卢阳王算一个,我和陛下也算,那孩子也算。你可能不知道,那孩子比我还要知道的早一些,高先生对他的期望很大。我的那几封信是那孩子给我的,就放在那孩子的身边。这下子,您就应该明白高先生是怎样看待他的吧。
而之所以没有流传下来,是因为先帝把那些人全杀了,一个都没留下。
而先帝这么做,其实还是为了卢阳王。卢阳王当时或许没有这种想法,可是先帝不能够保证别人没有这种想法,当然也是一种防备。
这样做了,自然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很有好处,先帝可以不用担心什么宫中的留言,卢阳王也不用担心,而且卢阳王也不用担心和陛下之间生出来什么间隙。
那时候的卢阳王,更多的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临臣子,不像现在这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所以先帝也才会给陛下留着卢阳王,因为卢阳王可以护国公一起抗拒天下。
是的,先帝给陛下留下卢阳王这个大临如今最坏的伏笔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陛下,就是为了能够让陛下安稳地做好皇位。
先帝知道,自先帝一去之后,整个大临还能够用得到的人就不多了。先帝的死不仅仅是先帝的死,也是先帝那一辈人的落幕。当时的朝中,能够留给陛下的人不多,不然先帝也不会在迷离之际,还找来了高先生,进行类似于当年白帝城的那种托孤,大临不是蜀汉,陛下也不是阿斗,或许高先生是诸葛武侯,可是却没有那种必要。
而卢阳王如果为陛下所用,不管是对于陛下,还是对于卢阳王,都是有好处的。因为卢阳王可以享受国恩,就和护国公一脉一样。不是所有王爵都能够从大临建国留到现在的,可是护国公的公爵可以。
而且有卢阳王在,陛下可永保大临北疆无祸事。先帝当时想的很好,高先生当时想的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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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陛下和高先生没想到的是,那年那场驱逐草原之战,让卢阳王世子展露出了太多的锋芒。
那个本就因为原先卢阳王世子去世过早,王妃也接着去世的卢阳王,对这个儿子看的太重了。
他发现自己的儿子有能力之后,其实就有了那种想法。他或许不在乎,可是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儿子在乎,他自己无所谓了,可是他儿子不可以。
在他眼里,陛下只能够算是一般之人,不可以与他儿子这样的人相比较。他儿子是大临的骄子,是大临皇室的希望和骄傲。
所以不是先帝错了,陛下,是先帝没看懂卢阳王而已。高先生也没看懂。
后来虽然高先生和先帝有了防备,却依旧没有防备住,不然高先生也不会被那一步棋下的死在了陛下的手下。”
沈均最后的声音很小,他和平帝都不喜欢谈及到那些事情,高泓安之于大临,实在鞠躬尽瘁了。他一个本应该是文官领袖之人,却镇压着朝堂百官,让文成皇帝后来那些年和平帝早些年的大临朝堂,都变成了为大临皇室效命的武器,而不是让皇权忌惮的利器。
其实高泓安自己也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不见得全对,可是就算是不见得全对,他也在做,或许这就是他。哪怕知道皇权的尊上代表着官员的悲哀,可是却也知道是民众的福音。
一个国家的皇权越是集中,对官员的控制就会越恰到好处。
平帝长叹了一口气,“原来高先生为了大临殉国的人,竟然是我啊。我一直以为这事情和先帝的关系很大,哪怕我一直在明面上抱怨着卢阳王和自己。
也就只有和你说话时,我会和你说的很多,我会告诉你我埋怨先帝。在别人眼里,我都是那个高高在上,靠着父皇老本的昏庸皇帝。”
沈均出声制止道:“陛下还是用自称吧,‘我’字听起来还是不妥当的,陛下是一国之君。”沈均本来以为平帝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高泓安的尊敬,可是平帝没有想换的想法,这可是不行的。
那边的起居注郎可是一直都在的,少一些或许没什么大事情,但是多的话,万一被后人说自己公告镇主就不好了,这里不是庆华阁,起居注郎可是一直都在的。
平帝愣了一下,脸上难得浮上了一抹微笑,“你呀,没想到还有让你担心的事情。”
沈均没好声地笑了笑,得了,自己不在乎身后名,就您这位皇帝陛下在乎。平帝继续说道:“好了,不和你打趣了,今天你说的事情实在是太乱了。朕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了。
那个姓……许的起居注郎,有些话没记吧。你要是记了的话,朕就让他杀了你。”
那个起居注郎应道:“陛下,臣就是靖天司的人。陛下放心,有的话臣没记,可是有的话还是要记的,不然以后有的事情说不通。陛下应该明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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