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无声无息,两人却好像都在抽泣。
朱倩:“怎么不说话?”
杨凡:“不知道说什么。”
朱倩:“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无语吗?”
杨凡不悦道:“那你让我说什么?告诉你,我因为你心里有根刺吗?告诉你,我因为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亡妻吗?”
朱倩一下子住了嘴。恍惚间明白过来,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任性是毫无用处的。
杨凡:“是,你是身份高贵金枝玉叶,你是知书达礼龙凤之质,你是人间仙子世人爱慕,你是对我情深意重用心良苦,那又怎样?要不要我跪舔你的爱意?要不要我谢你杀我妻子的良苦用心?要不要我对你说甜言蜜语保证下半辈子只会爱你?”
朱倩眼睛开始泛红,底气不足道:“错都错了,过都过去了,干嘛还要耿耿于怀?”
杨凡嗤笑道:“我的公主大人!一条命在你眼里这么不值一提吗?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你也是经历过十月分娩的人,明知自己无法幸存还要躺在血泊中为孩子拼命的感觉你体会过了吗?拼尽全力还是死不瞑目的滋味你想象的到吗?就因为你觉得你爱我,你就有资格伤害爱我的人了吗?你要知道,对我和程青而言,你才是后来者,你才是错的人。你的身份,你的美貌,你的爱意,不能成为插队的筹码,不能成为我必须接受你的筹码,更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筹码,你的一切,在别人的感情里不是筹码,而是伤害。”
扑簌簌的眼泪从朱倩的眼眶中落下。
杨凡厉声道:“你知道在我心里我有过多少次想杀你的念头吗?你知道我默默的煎熬了多少次吗?你知道在得知你为我生了孩子后我有多矛盾吗?”
朱倩一下子趴在桌上,终于忍不住开始尽情洒泪。
杨凡也不安抚,自顾自的说道:“既然曈曈没让我远离你,既然木乃伊把你绑进石洞中,就证明你不是一个坏人,正基于这点,我才愿意和你坐在一起。”
朱倩梨花带雨道:“人家还不是因为喜欢你,还不是看到你们秀恩爱恨的牙痒痒。她漫不经心把我往你身边推,你客套疏远的对待,这是什么意思?是挑衅我吗?是隔应我吗?是戏耍我吗?是看出我喜欢你又确定我肯定得不到你吗?”
杨凡苦着脸说道:“程青没有你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你身为公主,她哪里敢唐突冒犯?看出你喜欢我,她才有意成全你,甚至还对我做过心理功课。是我自己觉得不妥,这才对你有意疏远客套的。”
朱倩肩膀一耸一耸,哽咽道:“我怎么知道这些?我只知道那天你不辞而别,我心里就愤恨的无以复加,你也不替我想想,我这么一个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女子,已经把喜欢你这件事做的这么明显了,你却背着我准备马车不告而别,当我是什么?拒绝我拒绝的这么干脆,把我的尊严和心都踩的稀碎,你骄傲了是吧?”
“我当时就没想要程青的命,我只是想让她动动胎气。我当时想的是,如果孩子掉了,你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对她无微不至的宠溺?如果动了胎气,你们两个会不会心痛不已?如果她伤了身体,你是不是就可以留下陪我了?”
杨凡:“人生那有如果?不过都是自己选择的后果自负罢了。”
朱倩哭道:“我一直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好的我,你为什么不爱我?凭什么不爱我?”
杨凡认真说道:“正是你这种自信,才让我不喜欢你的。当你觉得自己是最好的时候,其实你就已经不好了。这世上有十全十美没?肯定没有的,十全十美是什么?它是一种修行,是经历重重磨难后的重塑,是持续不断的突破自己,完美是以自认为的不完美和谦卑换来的,你凭什么觉得你漂亮、高贵、聪明就完美?你凭什么觉得你好我就该喜欢你?这世上能够十全八美就非常好了,当我觉得什么人都配不上我的时候,你还会觉得特别好吗?”
朱倩是个聪明的女子,听到杨凡的言论后振聋发聩,呆立当场。
“从小到大,人人都是夸我、敬我、宠我、怕我、爱我,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说这话的时候,杨凡明显感到了孩子气。
杨凡冷笑道:“你那让人望而却步的身份放在那里,这是一种祝福,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呢?”
朱倩呆呆的、木木的、糯糯的说道:“是啊,身份高贵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呢?”
杨凡:“一直活在得到和宠溺中,突然有一天被喜欢的人拒绝,又觉得新鲜,又觉得有趣,更多的有了挑战性,所以才念念不忘,所以才如鲠在喉。其实,被喜欢的人不喜欢真的有这么痛苦吗?被喜欢的人拒绝真有这么生不如死吗?”
朱倩:“真的很感受,感受的要死。”
杨凡问道:“为什么感受?”
朱倩一时回答不上,片刻才说道:“因为爱情吧。”
杨凡苦笑:“你那不是爱情,你那是爱赢。”
“如果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会当我是爱情吗?”说完,站身说道:“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你得到了你反思是眼泪,那就这样吧!”
朱倩慌忙说道:“你要走了吗?”
杨凡:“我从没过要留下。”
朱倩:“我……我……”
杨凡:“我过不去心里那关。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以爱的名义伤害我爱的人。”
朱倩慌忙解释道:“我那不是故意的。”
杨凡:“不是故意为之,却是有意做之。”杨凡拉门而出,一只玉手横空阻拦。
杨凡看着小闫,“怎么?想动手吗?”
小闫哑然无语,朱倩悲愤道:“让他走,让他走的越远越好。”
小闫欣欣然的放下玉手,闪到一边。
杨凡翩然离去。
突听背后传来朱倩的的喊声,“既然你不放过我和你自己,那我就给你行个方便。”
沉闷的刀具入体过后,屋内响起了小闫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公主!不要啊!”
“公主!你怎么这么傻?”
杨凡回身进房,就见朱倩被小闫枕在大腿上,一把匕首突兀的插在胸膛,鲜血汩汩流淌。
杨凡抢抱过朱倩,点了两处大穴,“纱布、白酒、云南白药,红丸,快!”
小闫飞奔下去,不敢怠慢。
片刻功夫就安排妥当。
杨凡小心割开朱倩的衣物,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出去,出去时记得关上门。”
小闫言听计从,如实照做。
半个时辰后,朱倩从床上醒来,见杨凡守在身边,哀怨的转头向里,“既然巴不得我死,又为何还要救我?”
杨凡:“我讨厌的是曾经那个自私且嫉妒心强的你,我也喜欢那个石洞中对我无尽温柔的铁头人。”
朱倩红着脸,扭捏道:“说这些不害臊是话干嘛?”
杨凡:“你好好养伤,不要乱动。”
朱倩怯懦道:“我的衣服呢?”
杨凡:“撕了。”
朱倩:“你撕的?”
杨凡:“我是闭着眼撕的,我是闭着眼给你缝合伤口的,我是闭着眼给你包扎是,我是闭着眼把你抱上床盖好被子的。”
朱倩:“不可能,你骗人。”
杨凡:“知道不可能还惊诧什么劲?”
朱倩:“我……”
杨凡:“孩子都有了,还害羞个什么?”
朱倩:“那你……还恨我吗?”
杨凡:“我总得放过自己和曾经,为了我们,也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希望我和你的孩子活在阴影里,也不希望我和程青的孩子活在仇恨里,她把曈曈当成娘亲,那就一直让她们是亲生母女吧!”
朱倩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一时的冲动会带来这么多的痛苦。”
杨凡:“有这句诚恳的道歉,又何须自捅一刀呢?”
朱倩苦笑道:“其实我承受的积压的痛苦远比这一刀要重的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受了这刀痛,我突然感觉轻松了好多。”
杨凡笑道:“如果我依旧恨你厌你,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朱倩嗔怪道:“讨厌!好好的情绪被你毁的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