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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族长

    三族长看了任宁两眼,眼里精光闪烁。

    他让旁边的奴仆回去找了套衣裳,“这是我儿子的衣裳。他去星纪城学习云垂语已经三年多。宁公子试试看合不合身?”

    任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进帐篷把衣服换上。

    衣服很合身,只是有点发潮。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衣服都有点发潮。

    他走出来,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好一个帅小伙。”三族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意味深长地朝部族里密密麻麻的帐篷和毡房望去,“部族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看好了马,公子尽快离开吧。”

    任宁也不吭声,只是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一行人向东走。

    蓝芒是个小部族,牲畜圈子和族人几乎混居在一起。相对来说开伦是个大族。他们养的牛羊马等都在定居点的外围。

    不过不是很远。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三族长的马圈。圈里密密麻麻的马正咴咴咴地嘶叫着,振声欲聋的。

    三族长略带骄傲地哈哈一笑。

    “这些都是我的马。”

    “这几天天降暴雨,它们已经好几天没能出来走动,憋得有点暴燥。”

    “五个圈子一共三千多匹马,随你挑。只是能骑的青年马不多,只有不到一半。公子别介意哈。”

    “谢谢。”任宁理解地点头。

    能派进草原来探看情况,他也仔细了解过西凉官民间的一些习俗和约定。

    西凉官府为了控制民间马匹的去向。当牧民们畜养的好马稍微长大点,大多会被圈上标志或直接“买”走,小部分会被允许留下来自用。

    说是买,其实官方出的价格和硬抢差不多。

    亏本的生意谁也不愿意作,因此这些年说起养马,牧民们大多都兴趣缺缺。

    只不过马是代步的好工具,牧民们又不得不畜养一些。

    三族长眼下养了三千多匹马,数字上看起来不多,但绝对算是个民间大户。

    任宁三人相视一眼,进去挑马。

    说是挑,其实只是扫几眼。

    毕竟好的马早被西凉官府画圈挑走。余下的要么太小太老要么矮子里选高个,都差不多。

    任宁很快挑中一匹两岁出头的棕马。

    马很精神,只是体格不算好。千里马的称号和它几乎注定无缘。

    奴仆们请示过主人,敏捷地跑过去把那匹马赶出来,逮住,套上缰绳,最后牵到了任宁面前。

    这匹马还没受过训练,咴咴地用脚刨着土。它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的两脚兽,很是惶恐不安。

    “宁公子,要不要先试骑一下?”三族长不置可否地打量着那匹马。

    他指了指马圈的后方,“圈子里有专门的训马场。虽然也积了很多泥浆,但下面的地是平实的,稍微跑一跑问题应该不大。”

    “谢谢,不用了。”任宁谢绝。

    他拿出碎银子付帐,随便买了些吃的,把腰间的口粮袋塞满。

    马不算好马,因此不算太贵,但两样加起来也足足花了他二十两碎银。

    这价可不低。

    在物价相对高的云垂帝都,二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五口之家吃喝一年多。

    而作为要塞里最出色的斥候,任宁的军晌其实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出头。

    不过他身上的银子都是从西凉士兵身上抢来的,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再者,明知他是云垂人甚至云垂军/人的情况下,三族长还毫不犹豫答应卖匹马给他。光凭这份恩情,就不是区区二十两碎银所能换来的。

    “右蒙,祝你们好运。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任宁绑好粮草,朝右蒙兄妹挥手告别。

    和他一个云垂人走在一起,要是被其他西凉人认出来,对右蒙及蓝芒部族来说只会是祸端。

    右蒙心知这点,便没挽留。

    他过来百感交集地擂了任宁一拳,“兄弟一路保重。你的大恩大德蓝芒和右蒙铭记于心。”

    说完,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任宁哈哈一笑,“最好不见。”

    他是士兵,出现在邻国基本意味着战争和死亡。蓝芒只是个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小部族,最好别遇上。

    说完,他拉起马准备向东而去。正准备抬脚,他又回过头看向开伦的三族长。

    “三族长,云垂常说大灾后必有大疫。草原已经很久没见过水灾。”他看了看马圈周边厚厚的淤泥和各种被洪水淹死的牲畜,“这些最好处理下。”

    说完,他牵起马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族长的家在开伦定居点的东面。他家的牲畜圈子同样建在东部。任宁一路向东走,倒是不用重新经过定居点,更不用担心会遇上拜访开伦部族的西凉军/人。

    走了约模一个时辰,后面响起马蹄重重踩破泥泞的声音。

    任宁猛地回头,很快变得一脸的惊讶。

    “宁大哥,等一等。”一个娇俏的身影骑着匹小红马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却是开伦三族长的小女儿。

    任宁想了想,似乎叫盈盼开伦。

    “开伦姑娘,你来找我?”任宁收好短刀,侧头看了一眼那匹红马,“你的马左脚受伤了。”

    啊?

    盈盼吃了一惊,连忙翻身下了马,心疼地检查着自己的马。

    果然,红马的左后腿上不知被什么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正滋滋地流着血。

    “惨了惨了。”她担忧地问马儿,“流了这么多血,痛吗?”

    咴咴咴。

    红马蹭了蹭主人,焦燥不安地盯着任宁手里的利器,本能地感应到上面危险的气息。

    嘶啦。

    盈盼却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她从裙子撕下一块布,熟练地给自己的马包扎着。

    忙完这一切,她安慰地摸了摸马身,示意坐骑放轻松,才转向身子望向一脸茫然的任宁。

    “有什么事吗?”任宁看了看她追来的方向,“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你的丫鬟呢?”

    盈盼捉狭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告诉她。放心吧,我敢确定后面没人跟过来。”

    “那就好。”任宁点点头。

    他并不是怕麻烦,但没有麻烦自然最好。

    “宁大哥,”盈盼迟疑了一会。她望着任宁那张和自己同样肤色的脸,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你是云垂哪儿人?”

    任宁愕然,目光落到红马背上的包袱上。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笑道:“好巧,我老家就在帝都星纪城。你是想知道你哥哥的消息?”

    “太好了。”盈盼两眼放光,“那宁大哥你见过我大哥吗?他叫铁勒,意思是石头。就在星纪城里的国子监上学。”

    任宁哈哈一笑,言简意赅道:“姑娘,星纪城是云垂的帝都,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万人口。”

    “一百五十万人口?”

    盈盼迟疑着眨着美丽的大眼睛。很快她反应过来,顿时眼晴都直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的城市吗?”

    要知道,整个西凉大草原都才三百五十多万人口。

    “嗯。”任宁点头,“那是座巨大的城市。所以我没见过你大哥,帮不上你的忙。”

    盈盼大失所望,又问了任宁几句话,最后失魂落魄地牵着马往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