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很不甘心是吗？明明这是一次绝佳的获得皇族血统的机会。”青年不屑地看着他：“区区一个蛮夷种族，若不是归化帝国，你们还在茹毛饮血。不知感恩就罢了，还想要反咬主人一口？”
“自古成王败寇！帝国早就凉了！为何不安心地化作养料，扶持我鲜血一族的崛起？”芬迪纳尔咆哮道。
“帝国凉了？”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
“难道不是？看看它曾经的辉煌！环宇之内，莫非王土！可现在呢？不说我一个公爵，那些和你平等的亲王，哪个不是如同过街老鼠，被它们撵得无处可逃！”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青年突然露出伤感的神色：“我堂堂一个演员，难道还不如他们这些业余客串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芬迪纳尔疑惑道。
“你这傻缺能听得懂吗？”青年嘲笑道：“你说是你在引导我聊天拖延时间，还是我在逗你玩？傻逼。”
芬迪纳尔一惊，抬头看向上方血月。
易晓林的身体浸泡在血海之中，随着潮汐的涨落而飘动。
他的眼前一片鲜红。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毛孔进进出出，将他体内金黄的龙血一滴滴运出，然后，自己再取而代之。
金黄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所有心室全部闭合，阻止着外部的血液进入，将里面的源初之血带走。
芬迪纳尔并没有说谎。易晓林的血脉确实远远强于他。但他也隐瞒了一点没有说，那就是他的血脉再强，在鲜血之王的鲜血领域内，也不过是任他宰割的羔羊。
因为血液断流的关系，除了大脑易晓林的所有身体机能全部停止。他如同高位截瘫的人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侵蚀。
失去了身体，只有一个意识在血海中飘浮，易晓林完全无计可施，感觉到血液开始侵袭到了脑部，他只能无奈地呼唤着臭弟弟的帮助。
呼唤了不知多久，他都以为连意识世界也被屏蔽之时，眼前突然一阵恍惚。
“好久不见了，我天真的哥哥。”教室外阳光异常的热烈而刺眼，像是盛夏的正午时分。
教室显得异常的干净整洁，似乎重新装修了一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漆气味。易晓林一眼扫过，看到一个工人背着人字梯从走廊经过。
他正想过去一看究竟，被臭弟弟拉了回来。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臭弟弟拉开崭新的活动黑板，从盒子里抽出一根崭新的粉笔，啪啪啪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大字。
“论天真与傻叉的界限。”
“啊，写错了。”臭弟弟挠了挠脑袋，用袖子胡乱擦去，歪歪扭扭地写上另一句：“领域的力量。”
“我也有领域，可我根本无法开启它。”易晓林道：“我完全动不了。”
“你当然动不了。”臭弟弟翻了个白眼：“对方可是巅峰级的君王种，力量上完全碾压你。开始之所以没有动手的原因，还是被你篡改现实规则的力量吓唬住了。”
臭弟弟凑过来小声道：“若他知道你只是个银样镴枪头，早就一巴掌像拍蚊子似的把你拍死了，哪会假惺惺绕那么大个圈子，把你引导到他的领域里去？”
“篡改现实规则的力量？就是那个’混乱‘真言？”易晓林早就对他的嘲讽免疫，只是感觉到不可思议：“它有那么强大？比起’毁灭‘如何？”
“毁灭能和它比？”臭弟弟骄傲地仰起头：“毁灭不过是粗暴的庞大能量轰炸罢了。在真正的规则面前，它不堪一击。”
“为什么？”易晓林冷不防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够修改现实规则？这不科学。”
“地球重力是多少？”
“大约是九点八牛每千克吧。”
“如果，我将地核的重量，增加一倍呢？”
“重力肯定会变大。但即使重力变大，它的其余方面也会变化，也不会违反物理规则啊。”
“但对于地球而言，物理规则改变了吗？”
“自然是改变了……”
“那相对整个宇宙而言，地球凭空增长了重量，是不是超出了规则之外？”
“……”
“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作用的是一小块区域呢？小块区域外面的世界，看到这小块区域，是不是也觉得无法解释？”
“也和虚空母巢有关吗？”
“bingo！”臭弟弟跳起来拍了拍易晓林的头：“你居然能想到虚空母巢，不错啊！终于聪明了一回，我愚蠢的哥哥。”
“你够了啊……”
“虚空母巢，其实是一个很强大，但也很自私的产物。”臭弟弟敲了敲黑板，写下‘皇族’二字。
“虚空母巢的概念，早在九龙文明刚达到高等文明时便已由一位亲王提出，直到九龙文明进入超等文明的鼎盛时期，才在全体皇族的同意下建设完成。”
“虚空母巢和神圣母巢几乎没什么相似之处，硬要说它们相同的地方，只能说都是生成物质的工厂。”
“神圣母巢孕育一切，是九龙文明孵化的摇篮；而虚空母巢实现一切：是九龙文明的威严所在。”顿了顿，他解释道：“前者是创世之力，后者是言出法随。”
“但神圣母巢孕育出来的事物都是可持续性的。而虚空母巢孕育出来的，都是只能短期使用的产品。这是因为虚空母巢的产物都来自于虚空，阻断它的使用年限才会不污染现实世界。”
“在当时，建造虚空母巢是一项连九龙帝国都觉得非常吃力的事情。为了无论到哪里都有满格信号，虚空母巢和接收信号的基站、物质能量的传送站，遍布了九龙文明所征服的每一个虚空世界。”
“而最让其余九龙星人不满的是，它设定的权限，是只有皇族血统才能使用它，血统越纯，权限越高。所以，这其实是九龙皇族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而制造的统治工具。”臭弟弟露出讽刺的笑：“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东西造好后，不仅没有巩固自己的统治，反而加速了帝国的灭亡。”
“宇宙中的九龙皇族，被诸天毁灭者追杀到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了。而你我，按血统纯度，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臭弟弟看向易晓林：“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土豪了吧？”
“再土豪又能怎么样，龙血不够，连指令都发送不出去。”易晓林丧气道。
“你从觉醒到现在，不过区区七八年时间。”臭弟弟好笑地看着他：“我们的皇帝老子成为宇宙至强，花了数万年的岁月，你这短短几年，连根毛都算不上，多练几年，会死吗？会吗？”
“好了，做了那么多预习，现在回到主题。”臭弟弟在黑板上敲了敲，道：“高贵血统你有了、领域你有了、言出法随你也有了。而芬迪纳尔惟一比你强的地方，就是他是君王种，仅此而已。你为什么会被他掌控？”
易晓林心中万马奔腾。这臭小子说得好轻松啊！一个史诗种，怎么和一个君王种拼？
“记住：你再怎么弱小，你也是皇帝的后裔。皇帝的威严，不容亵渎。”臭弟弟拿教鞭敲了敲易晓林的头：“下课。”
“唉？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教……”易晓林话还没说完，就给拉出了空间。
“哦，差点忘了，因为你的很傻很天真，图样图森破，这次要扣一条命作为代价。”臭弟弟最后补充了一句：“还剩下七条命，省着点用啊。”
易晓林睁开眼睛。他的身体突然能动了。他看着周围的血红，眼睛里泛起金黄。
心脏开放了腔室，开始剧烈地脉动起来，芬迪纳尔的血液汞入其中，却像进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有进无出。
而被抽走的黄金血液，也亮起耀眼的金光，逆流重新回到了易晓林的身体。
他就像一个吸水泵，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液体，渐渐形成一个漩涡。
在外界，芬迪纳尔突然失去了易晓林的位置。他植入易晓林体内的血液，一瞬间全部失去了联系。
他的瞳孔缩成一点，看向面前的青年。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再强大，最多也就传奇种到君王种的水准，是怎么在你的鲜血领域里，掌控主动权的？”
“你猜错了一点。”青年突然笑了起来：“他不是传奇种也不是君王种，就只是个小小的史诗种而已。”
“但他的另一个身份，你知道是谁吗？”
芬迪纳尔呼吸一滞。
“算了，告诉你，你可能会当场去世。”青年摆摆手：“你能杀掉他，但你绝不可能掌控他。皇帝的威严，不容亵渎。”
“而且。”青年的面色突然冰冷起来：“作为他的长辈，你认为我会袖手旁观？”
“九龙皇族会认亲，这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芬迪纳尔嘲笑道。
“其余的皇族来说的确是个笑话，可我不是。”青年难得地用上了严肃的口吻：“我本就是他们中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