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山高低起伏,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山下一条通往商洛的官道蜿蜒盘旋,说是官道其实就是一条小小的黄土山路,赵胥北挑选了一座小山丘列阵,这里正好卡在官道边,丘前树木稀少,视野开阔。
在外人看来资县练勇的阵型十分单薄,只有三排枪兵和三排铳手,由于追击的太急,赵正的炮队没有跟上,赵胥北立在高处,身披一身从鞑子处缴获的铠甲,威风凛凛,经过几年的军伍风霜,如今身子骨硬实多了,身后陆傻的杀手队护着一面赵字大旗,随风招展,杀手队也是全身披甲,只是甲胄的样式五花八门,有的是从流寇处缴获,有的是九年时缴获自满洲鞑子手,有的是赵胥北花银子买来的。
整个大军鸦雀无声,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严格的训练,使军纪渗入到每个练勇的骨子里,枪兵同样披轻甲,他们各个站得笔直,众人都知道将有场力战,对阵的是闯军最精锐的三堵墙,不同于一般的流贼炮灰,这些人各个都是凶残的老匪,杀人不眨眼,丧家之犬般涌来,被恶狗临死前咬一口也疼。
资县练勇的哨探一个时辰前就发现了闯贼的踪迹,闯贼的先头小股骑兵也发现了列阵的练勇,双方发生小规模试探性的搏战,论单兵战力,资县练勇远远不敌那些多年厮杀的老贼,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赵胥北下令全部撤回。
李自成心情十分沉重,三堵墙骑兵损失惨重,冲破贺人龙和高杰的拦截后,又被马科咬了一口,如今只剩下下两千多人,这些人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很多还是当年和李一块当边军时的老卒。路上遇到顺天王贺国观,两部合并计三千余人。 m..coma
探马不断将前方列阵的官兵消息传回,堵路的根本不是什么正规的大明官军吗,也不是卫所兵,只是一群农夫组成的乡勇。观旗号,从西安府出发到潼关,一路上对大军骚扰的就是这群人,滑的像个泥鳅,不敢正面对战,派出大队人马围杀,他们就跑得没影,又时不时的对闯贼小股打粮队设伏,让闯贼烦不胜烦。
贺国观问道:“闯王,要不咱们绕路。”
李自成环顾群山说道:“山高路险,车马难行,万一别处也有伏兵呢。拦路的官兵不多,我看可以一战。”
顾君恩说道:“兵法云,哀兵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当年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三千甲士大破章邯二十万秦兵。如今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我义军唯有决死突围。”
此时闯军士气低落,李自成的攻击命令下达后,各级哨总队官往来奔走打气,许下重赏,又到了生死关头,这些老贼摩拳擦掌,憋着劲,准备玩命了。
“驾!”“驾”闯贼控制着马速小跑着开始加速,由于道路狭窄,采用的是锋矢阵,成箭头型状,不求全歼敌军,目的是刺穿明军薄薄的阵型,趁乱突围。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山谷,资县练勇部署在官道侧翼,成一条斜线截断通路,正好可以打击闯贼骑兵的侧翼。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预备!”单力宏下令。一排合计一百二十多杆火铳探出,火绳在风中燃烧,铳兵凝神等待上官的命令。
单力宏紧张的计算着距离,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放!”
“砰!砰!”铳声大作,浓烟四起,弹丸喷射而出。
“射击!”后排铳手将装好弹药的火铳递上去,受空间限制,无法三排轮射,只好采用这种传递的方式,这种办法不但射速和精度都低了一些,而且是极其危险的,资县练勇目前装备的都是火绳铳,万一燃着的火绳引燃了火yao,引发自家弹药殉爆,那就悲催了。
急速喷出的铅弹,一个接着一个,飞速的撞击在闯贼和马匹脆弱的肉体上,破开皮肤,划开血管,温热的鲜血流了一地,空气中瞬间就充满了血腥味让人作呕。三堵墙骑兵出战,一堵接着一堵,有进无退,敢退者,后排斩前排。
战场空间狭小,骑兵拥挤在一起,人马目标大,即使滑膛枪射击精度低,在资县练勇铳手密集的打击下,仍倒下一片又一片,中了铳弹后痛苦无比,闯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无数来不急爬起来的伤者又被后面跟上的战马撞翻,马蹄踏碎了人头,大腿,有人甚至被踩出了肠子。
闯兵冒着弹雨付出极大的伤亡冲到近前,纷纷射出利箭,资县练勇有甲胄护身威胁不大,有个铳手身上夸张的插了六枝箭,仍能战斗。但是有的闯贼却是投出标枪,这些标枪势大力沉,一下就破开了铁甲,洞穿人体,前排十几个铳手被钉在地上,嘴里吐着血,双手无力的下垂。
三堵墙骑兵,一波不停一波继续,源源不断,直到冲垮敌阵为止。铳手打光了弹药,来不急装填,闯贼又冲了上来。
“枪兵上前”刘赣大吼道。
同样身披甲胄的长枪兵齐声大呼:“虎!”,踏着整齐的步子向前跨出,一排排长枪翻出,枪尖闪着寒光,一看就是精铁打制,枪头黝黑,饱饮敌血,又带着点暗红。资县练勇的长枪长一丈四,枪头长七寸,开有血槽。
急着赶路,拒马车阵都没携带,李自成嘴角露出难得的微笑,区区枪阵岂能挡住骑兵的冲锋,冲出去,缴获他们的铁甲,义军的老营又可以扩大了,到时东山再起,席卷中原。
闯贼精骑有的平端马枪,有的弯弓搭箭,有的右手握着标枪,还有的挥舞着链锤,链斧等,嗷嗷怪叫为自己打气,“杀官兵。”
“狭路相逢,勇者胜。”肖力镇为枪兵打气,“沉住气。”他这队里有很多新兵,刚刚从辎重队抬为战兵,头次上战场难免心里紧张,手心里都是汗。资县练勇的辎兵同样要参加训练,队列刺杀的训练要求和战兵一样,只是分工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