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南塬激战正酣之时,一队队明军也在悄悄靠近闯军老营。
大天王高见带着六名亲信旧部,拎着一坛子酒和烤熟的两只鸡,晃晃悠悠的来到东寨门,说道:“弟兄们辛苦了,来吃肉喝酒。”
守寨门的兵卒互相看看,说道:“回大王,上头严令,当值时,不让饮酒。”
大天王高见,说道:“兄弟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知道明天怎样,今天先吃饱了再说。”说着把两只鸡抛了过去。
守寨的兵卒立刻欢快的抢夺起来,一兵抢到一个鸡腿,边啃边叫道:“真香,还是大天王好,惦记着俺们。”
守寨士兵只顾抢着吃喝,兵器顺手靠在寨墙边,大天王高见使个眼色,亲信们悄悄的把他们的兵器收起来,拔出刀剑,对着那些兵卒后心扎去。变起突然,那些没死的士兵慌忙四下找寻武器,高见等人迅速结果了他们,打开寨门。
在寨楼上,一个亲兵把红色的灯笼晃了三个圆,又熄灭点亮三次,这是与洪在密信里约好的暗号。
“冲!”秦军参将高桂大喊一声。
一支人马趴在地上在远处潜伏的官兵立刻翻身上马,点燃火把,黑夜中一条火龙奔向闯军老营。
“大人,这边走”大天王高见带路,高桂的人马直奔闯军后营的粮草仓库。
闯贼储存粮草的方式极其简陋,战马吃的干草,豆料和人吃的杂粮,米面,都混乱随意的一堆堆的乱堆,上面盖点防雨的粗布,各仓之间没有隔火带,库仓附件也没有救火的水龙设备,甚至连储水的水缸也没有。
火把在空中划过让闯兵惊恐的抛物线落在粮垛上,官兵又把一罐罐猛火油扔过去,窜起的火焰直冲天际,黑暗里分外显眼,李自成出帐查看,确定是粮草营方向,心中一凉,顾不上更衣,唤来亲兵,急急下塬,其余留守众将也纷纷出营增援。
李自成等人赶到之时,天已经微亮,官兵早已趁乱撤走,只留下一地的灰烬,李捡起一个还冒着烟的火把,恶狠狠地说道:“带上来,贻误军机,全斩了。”
守营的贼兵还剩下一百多人,哭天喊地的跪地求饶,纷纷喊道:“是大天王反水了。”
李自成把火把重重的摔在地上,吐出一个字:“斩。”
“报,大王,李过将军遇伏”李自成惊的险些掉下马来。
“报”又一个哨骑奔来,李期待能有些好消息。
“报,大王,西面出现大批官兵,看旗号是左光先部”
“什么?”李自成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地瞬间安静下来,只看见人们的嘴在动,耳朵却听不见声音,脑袋空空,手脚不听使唤。
“大王,大王”顾君恩着急的反复呼唤。
西塬之上,官兵大营主账之中,洪承畴与孙传庭等官将聚在一起,心情大好,好消息不断传来,闯贼粮草被焚,军心大乱,两日来官军屡战屡胜,连夺五座营寨,如今闯贼被分割包围在三个小寨里,偷袭南塬的李过部被冲散,分别困守在两个孤立的山头上。
洪承畴说道:“元年到三年时,西北民乱,王嘉胤聚众造反,后高迎祥等贼附逆,仅陕境内就有百余部,赖圣上洪福,将士用命,如今反贼仅余李自成一部,诸位深受国恩,望仍努力杀贼,擒杀贼首,,献俘阙下,以释圣忧。若战不力,致一贼漏网,到时不要怪本总督请出尚方宝剑。”说着还看了贺人龙一眼。
中宫监军贾公公拉着公鸭嗓说道:“诸位将军,皇上他老人家日夜操劳,殚精竭虑,日日期盼着大军凯旋,圣上常说,反贼亦是赤子,只因受奸贼蛊惑,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归降,当好生安置,使其安居乐业。”
潼关兵备道丁启睿说道:“贾公公所言甚是,都是大明子民,自当以招抚为上策。”
孙传庭叫来高见说道:“你同贼首是表兄弟,速去阵前招降,本抚可上奏朝廷,赦他一死。”
高见吓得哆嗦,心中大恐,说道:“大人饶命,小人要是现在回去,肯定会没命的。”
孙传庭把脸一板说道:“你要是敢抗命,本抚立刻就斩了你。”
大天王高见硬着头皮出营,走了一段回头看看,无奈只好前往闯军阵前,远远的就摘下头盔,拿在手里摇晃,高喊道:“兄弟们,不要射箭,俺有话要说。”
“他还敢来,老子射死他。”李双喜反手抽出弓,搭箭就要射。
李自成抬手按下,说道:“听听他想说啥?”
高见不敢靠的太近,喊道:“闯王咱两是表兄弟,又是亲娘舅吗,哥哥不会害你的。”
李自成喊道:“连年大旱,地里寸草不生,我等杀官造反,无非是想活下去,难道有罪吗。官府若是想真心招降,需让开一条路,放兄弟们回家,朝廷发下足够粮饷,使大伙衣食无忧。朝廷需明发诏旨,赦我等无罪。”
孙传庭听到李自成提出的条件后,勃然大怒,骂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朝廷之事,自有庙堂诸公圣断,岂容他提条件。你去告诉他,明日放下武器,出营投降,自缚于阵前,否则灭尔朝食。”
一个幕僚劝到:“大人息怒,闯贼如今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再蹦跶的孙猴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若是反贼真心归降,也可免了刀兵之祸。”
孙传庭对着高见说道:“你去告诉李自成等,本抚不忍杀戮太多,准其归降,朝廷定将遣归原籍,妥善安置。”
高见走后,那个幕僚问道:“大人,安置反贼的钱粮......”
孙传庭心里知道,朝廷若是有钱粮赈灾,百姓也就不会造反了,他微微一笑道:“贼寇粮草已焚,我们有得是时间等。”
高见往返数次,费劲口舌,终于说动李自成等将归降,双方约定明日午时三刻出营,闯军上缴兵器马匹,官军按照籍贯分批遣返,划分田地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