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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生 意

    罗泉镇外,蜿蜒的小路上一队人正在疾行。九个威风凛凛的铁甲护卫,走在队伍外围,第二层是精锐的刀盾手,经过两次血战,各人都是脱胎换骨一般,骨子里透着彪悍之气,这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一看气质就不一样,然后是十名鸟铳手,最里层是一众青壮,挑着担子,沉甸甸的。目标刘家湾匪寨,赵胥北力排众意决定与土匪刘麻子做个交易。

    盐的利润居百业之首,朝中显贵世家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贿赂等掌握着大量盐引,独享暴利。官盐与私盐价格的巨大差异,吸引了大批亡命之徒,铤而走险,他们聚众武装,闯关过卡,走私贩运私盐。目前赵胥北还没有独自贩私盐的实力和渠道,刘麻子这伙土匪与私盐贩子多有联络,正好利用其出货,这个时代贩私盐就如同后世的贩毒一样,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刚经过两次血战,罗泉镇伤亡颇大,与刘家寨的匪徒可谓是血海深仇。乡兵想不通,就连郑远和吴成都是反对,嗷嗷叫嚷着杀光他们报仇雪恨。只有刘赣还算冷静,虽然也是咬牙切齿的,最后挤出一句话:“俺家两代都是赵家的人,少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赵胥北苦口婆心的和众人解释,虽说可以直接下令,但是赵胥北不想这么做。

    古人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很多人认为此语出自《孟子-公孙丑下》,是谈治国的道理,其实不然,这句话最早出自兵家尉缭,论述的是军队作战的理论,语出《尉缭子-武议》,强调军队作战时人心的重要性。赵胥北不想靠权势压服人,那样带出的兵和这时代其他军阀一样,都是奴隶兵,部队缺乏韧性,他一心想创立如后世红军一样有理想,有目标的队伍,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是打不散的军队。

    这需要大量做士兵思想工作的基层军官,赵胥北一直坚持教每一个士兵学字,就是出于这个考虑,士兵有了文化,不光知道军纪,也知道了善恶,不在只为赏银卖命,他们会为理想而战,只是目前人才缺乏,还无人能胜任类似后世政委,指导员的工作,这需要慢慢培养。

    “凡胜,三军一人胜”,全军团结得如同一个人,齐一心志待机举动,上下同欲者胜,深知这些道理的赵胥北只好自己亲自做手下人的思想工作,吴成还是反对:“绝不与恶贯满盈的恶匪为伍。”赵胥北怒斥:“你能变出银子吗?要不你挑着担子去卖盐,养活这几百号人?”几句反问噎得吴成语塞,“这!”“这!”运了好几回气,还是嘴硬,说“反正他们不是好人。”

    刘麻子得知罗泉镇乡兵大队来袭,气得暴跳如雷,欺人太甚,真以为老子无还手之力了吗。刘家寨内急促的敲梆声响起,众匪如临大敌,紧急抓起武器抢占要害之地,这些年刘家寨土匪在这一带几乎无人能敌,只顾着享乐了,寨子多处年久失修,寨墙两侧各有一座箭楼,此时匪徒中仅存的六名弓箭手,全神贯注,挽弓搭箭。

    “拉屎往回缩,不是个爷们,说话不算话,来呀,放马过来,老子接着!”刘麻子站在箭楼里大喊。罗泉乡兵亦是严阵以待,刀盾手大盾落地,长枪兵寻缝隙探出闪闪发光的枪尖。火枪兵点燃火绳,瞄准箭楼上的弓箭手,就等一声令下开火射击,众乡兵虽然还有多人想不通,但是严格的军纪训练起了作用,众人鸦雀无声,给人沉重的压迫感。赵胥北也不敢靠的太近,以防冷箭,大声说道:“大当家的,我今日前来绝无冒犯之意,是来做生意的。来,抬上来。”挑担的青壮放下担子,打开箩筐,露出黄白的盐粒,满满的几筐,赵胥北单手抓了一把,盐顺着指缝滑落,莎莎地响,他拍了拍手,又对着箭楼只说了一个字“盐”。

    箭楼上众匪无一不是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川东一带本是产盐重地,常年战乱,灶户逃亡,盐产量急速下降,几个产盐重地如自贡等地,都被朝廷重兵把守,专供**,故近年来,川北川东一带反而严重缺盐。

    赵胥北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大喊道:“大当家可要好好考虑,贩盐所得你七我三”说罢留下箩筐,乡兵保持阵型,缓缓后退,直到退到路口消失。

    刘家湾匪寨聚义厅内,中间摆着几筐私盐,众匪大马金刀地坐着,议论纷纷。“读书人心眼多,我看这个小子不可信,等大王来了剐了他。”“转角梁”吴大牙咬牙切齿的说。“转角梁”是土匪里“四梁八柱”中的关键人物,俗话说的通算先生,军师,“推八门”,制定战略方针,决定土匪的动向。吴大牙摇了摇扇子,他一向自比吴用,原在逼反王刘维明帐下,跟刘麻子到了这刘家湾,暗地里也为了监视他。

    刘麻子心里明镜似的,拉队伍到这刘家湾就是不想受制于人,自己当老大,但是实力不济,又是自己亲叔叔,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他心想,实力无非就是人多,人吃马嚼的就需要钱粮,贩私盐虽说是杀头的重罪,但是干了土匪这行还怕这个,有了银子就可以招兵买马了。只是作为老大不能先开口,需要个帮衬,他看向马瞎子,马瞎子心领神会说道:“天上掉下来的钱,谁不捡谁是傻子。再说干咱这行的,哪还没个仇人,算个球。”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刘麻子一拍桌子,吴大牙还要再说什么,刘麻子一瞪眼说“有钱大伙分。”

    凤阳府中都城

    凤阳百姓被压迫久了,积怨太深,闯王进城,在百姓带领下,从官绅富户宅中搜出大量财物,金银珠玉不计其数。城内到处火光冲天,饥民们抢光了能抢的一切,放火焚烧了富户豪宅。据事后朝廷统计,一共烧毁巡抚、巡按、知府衙门、留守司衙门五百九十四间,烧毁鼓楼、龙兴寺六十七间,民房二万二千六百五十二间。

    高迎祥击鼓聚将,一连三日张献忠都未到场,李自成气得七窍生烟,亲自闯进张献忠帐中责问。张献忠自打进了凤阳城,放纵手下,到处搜刮,自己在帐内吃喝享受,李自成进来时,张献忠正搂着抢来的两个妙龄女子享乐,那两女子凄凄苦苦的哭个不停,又不敢反抗。

    李自成见状,一脚踢翻饭桌,酒菜洒了一地。“妈了个bi的!”张献忠暴怒,抽出刀就砍向李自成,自成向左一侧身躲过一刀,同时也抽出佩剑斜向下劈,张献忠反手刀向上挡格,刀剑相击,两人同时运上气较劲。

    张献忠几日来连续饮酒,纵欲过度,体力不支,逐渐落了下风,李自成双手握剑,使劲下压,张献忠力量不支,跌坐在地上,腰刀也脱了手。“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图谋大事,我等连年征战,刚进了城就想着酒色财气,你以为进了凤阳就可以享受好日子了吗,洪屠子就在河南,到时朝廷各省精兵杀到,我等如何应对,闯王击鼓聚将就是为了商量个对策。”

    张献忠身子一滚,抓起地上的刀,又是砍向李自成,两人又是较上了力,张献忠骂道:“咱老子造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你想当皇上那是你的事,谁稀罕了,当匪多自在呀!”,刀剑相错,两人又过了一招,帐外卫兵听见动静,冲进来死死抱住两人。

    顾君恩跑进帐,两边相劝:“二位将军都是闯王的得力大将,左膀右臂,何必同室操戈让外人看笑话,有话好好说。”

    张献忠也爽快,把刀一扔,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喝了口酒说到,“还是军师说话中听,俺就是个大老粗,得罪的地方多担待。”

    顾君恩说道:“目前官兵四路齐出,早晚杀到,还是早点商量个办法出来才妥当。”张献忠虽然是土匪习性,但是骨子里和这时代的人一样,对读书人有着天生的尊敬,所以对顾君恩客气的很,说道:“先生说的是,明日升帐,俺一定到。”顾君恩又双方劝和了一阵,退出帐去。

    左右无人,张献忠摔了酒杯,骂道:“他李自成算个什么东西,欺到老子头上了,不就仗着他是闯王的亲外甥吗!”艾能奇劝道:“义父何必动怒,等有机会剐了他就是,只要有钱粮,就可以多招兵马,到时这天下还不知是谁的呢。”艾能奇是张献忠义子之一,素以勇武著称。

    张献忠经一提醒,想起了点啥,吩咐卫兵带进来一人。就见那人满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不遮体,头耷拉着,虚弱无力,此人正是凤阳府知府颜容暄,城破之时,他换上囚衣躲在地牢里,妄图趁乱逃脱。不料闯军打开牢房放出囚犯时,被原知府衙门的门丁认出,张献忠将其抓住严刑拷打,逼迫其交出家产赎罪。颜容暄此时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哀求道:“大王,真没钱了,您不是说拿钱赎命吗,家里一两银子都没有了,求大王放了我吧!”

    张献忠已经拷出三万余两银子,料想其确实是家财已尽,像左右使个眼色。艾能奇快步上前,拔剑就刺,从后心刺入,剧烈疼痛使颜容暄精力回升,但只是短暂的,旋又立马流失,他本已非常虚弱,本能地用双手抓地向前爬,留下一条血印,没多久就爬不动了,哀号声越来越低,帐中被掳的美妇早已吓得昏了过去。

    守陵太监杨泽唯唯诺诺的进帐,跪地口头:“大王万岁,万万岁。”张献忠对这几句万岁很是受用,怪不得皇帝总是宠幸太监呢,这太监讲话就是甜,不像那些个读书人,骨子怕死的要命,嘴上还要死硬。

    杨泽跪爬过去,给张献忠捶腿,他主动交出了四万余两银子,又百般奉承讨好,才保住了一条命。尖细的嗓音充斥着帐子内,他说道:“大王何需为银子发愁呢,这脚下到处都是宝贝呢。”

    张献忠一听来了精神,身体前倾:“快说,在哪呢?”

    杨泽不紧不慢的说:“大王,这风阳中都城边上可就是皇陵呀!”说着冲北边努了努嘴。

    张献忠一听霍地站起来:“对呀!来人,集合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