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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设伏

    曹文诏率领关宁铁骑取得大胜,等待步兵跟上,休整了一日。继续追击。步兵居中,骑兵护住两翼,马步共四千余人,沿着官道追击。时朝廷加封洪承畴兵部侍郎衔总督五省军务,移驻秦,豫,楚适中之地,指挥诸抚镇协同剿贼。曹文诏奉令,由山西南下入河南,一路大小战事十数起,无一不胜。洪承畴出潼关,同时山东巡抚朱大典也奉旨督了大队人马前来会剿,一时川、陕、晋、豫、楚各省官兵先后出动,朝廷意图把反贼压缩剿灭在河南洛阳至南阳一带。

    李过自上次遭遇战后,主动后撤了五十余里,又汇合了高杰,郝摇旗等部,马步合计达两万人以上。高杰,字英吾,陕西米脂人,与李自成是同乡,早年当过强盗,后与李自成一起起事,绰号翻山鹞,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农民军中算是元老级将领。郝摇旗起初为李自成军中的大旗手,原名不祥,作战骁悍,好举旗冲锋,人称郝摇旗。

    探马回报曹军据此地不足五里。李过指着前方不远处说到:“此处地势起伏,沟壑纵横,不利于骑兵冲阵,就在此地伏击他”“好!”高杰附和道:“我们三部加起来两万多人,就算他再厉害,不过三四千人,就算用人命堆也堆死他。”“设什么伏呀,直接冲过去一顿砍杀,多省事!”郝摇旗中气十足,大嗓门地说道,振得李过耳膜疼,他掏了掏耳朵,说道:“大郝兄弟,曹屠子向来勇猛,不可浪战,一会将其诱至此地,我们伏兵四起,狗官兵必定阵脚大乱,到时岂不是任我们宰割,哈!哈!哈!”三人跟着一起大笑。

    曹文诏陆续接到斥候回报,前方五里有农民军列阵。听过几波斥候报告,曹变姣催马上前说道:“前方结阵的为郝摇旗部,估计饥民四千,马队三百,其阵后烟尘甚大,探马屡遭拦截,无法靠近,侄儿恐其又是诱敌设伏之故技。”曹文诏道:“想以区区四千老弱挡我铁骑,可笑,定是想诱我等入瓮,流贼大部在荣阳一带,百里之内除了李过,只有郝摇旗和高杰部,就算全到齐不过两三万人马。今日就将计就计,我带千骑突击,你带步阵随后,咱们来个中心开花,内外夹击,杀贼立功就在今朝”曹变姣大叫:“妙计!”曹文诏双腿一夹,率领骑兵疾行。

    骑兵正常行军日行八十里左右,曹文诏留下辎重随步卒前进,单兵携带的干粮水囊等扔给步卒,只带武器盔甲轻装前行。五里距离很快就到。“停!”曹文诏极目远眺,见对面列阵的农民军仍是老阵型,饥兵在前,步卒压阵,马队在后,乱哄哄地仍在整队。“哼!乌合之众!”曹文诏冷笑一声,一马当先,旗手左右挥动大旗前指,各队应旗,开始小跑加速,成锋矢阵,近百步时,马速提到最高。郝摇旗看见曹文诏开始冲锋,大吃一惊,来的这么快,指挥马队老营,集中在侧翼,成疏阵,方便马匹转身后撤。刚布置完,就见曹文诏举着槊矛冲在最前锋矢阵的矛尖位置,整个骑兵阵呈数个倒三角型。一下子就冲入饥民方阵,就像切入了豆腐块一般,瞬间撞得大阵散乱一片,倒霉地摔倒在地,直接被马踏成了肉泥,断胳膊断腿的比比皆是。

    曹文诏冲过饥民方阵后,挥舞令旗变阵,马速不减,各队散开,从步阵两翼绕过,直接奔郝摇旗所在地马队老营冲来。马队老营是农民军的核心,斩杀老营很难,因为他们太会跑了。郝摇旗大惊,这诈败诱敌,搞不好就变成了真败,他拨转马头,腿夹马腹,转身就跑,回头张望,大呼好险,幸亏逃跑经验丰富,晚一步就要被追上了。战马体力有限,不能保持长时间全速冲击,关宁铁骑速度逐渐慢下来,流贼马队拼命拍打马屁股,他们逃跑经验丰富,双方距离渐渐拉远。追出两里左右,四周号炮一响,丘陵后面渐渐升起大旗,一面,两面,无数面,人一过万,无边无沿。曹文诏见四面伏兵四起,停止追击,四下观望,快速定计,抢占正前方一个小丘,拍马疾驰而上。

    “全体下马,结方阵!”传令官反复传达曹文诏地命令,指挥骑兵下马结阵,每排五十人,每面四排,四面围成中空,外实内虚,余下两百人在丘陵顶上作为中军,不下马,随时准备适时反击。关宁铁骑装备三眼铳,这种铳大多用铁浇注,外形像竹节似的,有三根铳管,用三孔铁盘加铁箍固定在一起,尾部有木杆手持,三眼铳可以连续发射三次,发射完还可以当大棒使用,缺点是装填速度慢,比不了弓弩,射程近,五十步不能破甲,近二十步才能破甲,对付后金八旗的重甲骑兵力不从心,一般作为关宁铁骑的辅助武器,但是在中原战场打农民军却大显神威,流贼普遍没有甲,就是老营精锐有甲的也不多,有副皮甲就算奢侈了。

    李过望见曹文诏快速布阵完毕感叹道:“果是精锐呀!曹屠子名不虚传,这仗不好打。”流贼东西南三面围紧,独留北面稀疏,这是围三阙一之计,若是四面围死,被围者必定死战,留一面生的希望,瓦解敌军斗志。高杰说道:“我们两万人打他一千,此战必胜,那么多马匹盔甲,到时咱们义军又可以扩军了。”

    郝摇旗这时也跑回大阵,喘定也是露出贪婪地目光,他不是李自成嫡系,又常因为好酒贪杯,耽误军机,虽然武勇,但是在流贼中不得重用,要是自己此战能缴获这些马匹盔甲,以后在义军中地位可以大大提高。郝摇旗大嗓门:“驴球子,我打头阵,杀了这帮狗官兵,我义军声势又大大壮大了。”

    高杰略微沉稳说道:“郝兄弟杀敌心切,勇力可嘉,但先冷静一下,让那些流民先冲阵,待其破阵,步卒复冲,若其溃逃,老营马队再顺势掩杀。”李过听后大声叫好:“好,此战我义军必然大获全胜。”他下马亲自擂鼓,“咚!咚!咚!”一声鼓响,方阵移动,二声鼓响小跑前进,鼓声急促全力冲锋,农民军每面一次就投入了一千人,每五十人一队,五队一波,一波回一波复上,源源不断,以此人海战术简单有效。

    曹文诏放眼望去,四面皆是密密麻麻得人头攒动,他们老弱青壮都有,衣衫破烂,没有着甲,头上大多裹着红头巾,眼中露出同样的狂热。死没什么可怕,在这乱世,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亡,活着更难,早死早投生,下辈子投生在富贵人家。关宁铁骑前两排持三眼铳,后两排持骑用槊矛,都是身经百战得精锐,面对数倍于己之敌毫不畏惧,还有点兴奋。“我们关宁铁骑,从辽东到陕甘,从山西到河南,东征西战,无往不胜,杀建奴,灭流寇,所向披靡。”曹文诏大声打气,接着道:“我们是谁?”全体将士齐呼:“关宁铁骑!”曹文诏大喊:“关宁铁骑”众呼“万胜!”曹大喊:“关宁铁骑!”众呼:“万胜!”

    农民军冲到快一百步时,鼓声大作,流贼开始疯狂地呐喊:“杀官兵”“杀”,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使人血管暴涨,呼吸加速,肌肉紧张,血压升高。“准备作战!稳住!近五十步再射”三眼铳射程短,五十步不能破甲,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射!”曹文诏大喊.一时“啪!啪!”声响大作,空中腾起一片烟雾,刺鼻地**味传来,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和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农民军大多没有甲,五十步距离就是死亡的禁区。像割韭菜一样,倒下一大片。柔软的铅弹钻入肉体,血箭飚出,铅弹柔软,遇到阻力,变形变向,往往造成更大的创口。嵌在骨头上,那是蚀骨钻心的痛,就算当场没死,中者往往也会感染,残留的**等物往往会导致败血症。

    关宁铁骑每面每排五十人,两排齐射,狭窄的坡面,敌人又挤做一团,首次射击几乎都中,再射,又是每面百杆三眼铳射击,又是射倒一片。张顺被打中眼睛,他手捂着左眼,稍一停顿,被后面冲上来得人撞倒,无数只大脚踏过,他口中吐血,心想:“这么死了也好,下辈子投胎再也不当人了。”李三腿部中弹,疼痛使他无法站立,腿一软,跌倒在地,他拼命挣扎,还是被人踩踏,最后一脚踏脑袋上昏了过去。再射,三眼铳有三个铳管可以连续射击三次,又是一片烟雾腾起,刘启心脏被击中,他用手按着却怎么也止不住血,渐渐感觉身体阵阵发冷,随着失血他感觉生命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m..coma

    每面冲阵的都有一千多人,短短时间就有二百多人伤亡,达到二成之多,冰冷地现实击碎了狂热,他们停住脚步,哇的一下崩溃了,纷纷转身向后逃去。李过望见,预料到这股官兵难啃,没想到第一次就伤亡这么大,他不甘心下令,“不要停,步卒继续冲,一阵复一阵,弓箭手抵近射击。”弓箭手训练不易,一个合格地弓箭兵至少需要三年才能练成,流贼中的弓箭手大都是投诚过来的降兵降将,作为技术兵种,过来就入了老营,吃饱喝足,待遇优厚,不是必要时刻绝不会投入战斗。三轮火铳射完,需要重新装填,趁此机会,一举冲破敌阵,李过如此想。

    “火铳手后退”曹文诏下令,他们从人缝中迅速后撤,蹲在地上重新装填,往铳管内填入**,用木杵夯实,塞入铅弹,铅弹大小正好与铳口相合,翻转在填其他两管。尚未填完,后面跟着冲锋的步卒狂吼着冲到眼前,“刺”每面百根槊矛刺出,如吐息的毒蛇,惨绝人寰的喊叫声传来,有被刺中肚子的,有被刺中喉咙的,有被刺中眼珠的。双方军阵互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关宁铁骑身披片甲,农民军的长矛又大多制作粗滥,很少有精铁打制的,大多矛尖划过片甲而过。

    抽回,刺,大地早已被鲜血染红。

    又一个方阵崩溃,黄伟所在的方阵冲到,他呐喊着冲来,面目扭曲,狠狠的将长矛刺出,他眼疾手快,看准两片片甲连接处地缝隙,长矛深深的扎了进去,他用力抽回,矛尖勾出了部分血肉,那名关宁骑兵顺势向前摔倒。黄伟又一次刺出,一下扎在对方眼睛里,他右手腕一拧,搅烂了对方眼球,对方疼得双膝跪地。

    这时农民军弓箭手奔到五十步左右,纷纷原地站稳,抽出羽箭,由于双方军阵撞在一起,他们选择抛射,空中一片箭雨划着弧线急速下坠,关宁铁骑仗着片甲坚固毫不畏惧,铛铛声不断,五十步不足以破甲。弓箭手又奔近十几步停住,再射,又是一片箭雨落下,关宁铁骑大多中箭,箭破甲而入,但是大多入肉不深,未射中要害者强忍疼痛继续搏杀。

    近处农民军也有多人中箭,黄伟破口大骂,“妈的,自己人也射。”这时,三眼铳重新装填完毕,曹文诏拍落几根箭,下令“射”,后面铳手点燃引线,铳手大喊“蹲下”,前两排持矛手突然蹲下,引信燃完,点燃了铳管里面的**,**爆炸,冲击力将铅弹弹出,来不及蹲下的骑兵身体被直接打穿,近距离射击,威力巨大,农民军瞬间向后倒下一大片,从高处望去,十几步内为之一空,铅弹透体而出,击在后面的人,仍有余力,有的甚至贯穿了三人。黄伟早就见势不妙,藏在别人身后,几颗铅弹打在前人身体上,重重地后冲力使他几乎站不稳,幸运的是,前人是胸部中弹,铅弹卡在肋骨上没有穿透。黄伟左右四顾见己方死伤惨重,勉强站着的也是东倒西歪,目光无神,充满了绝望。

    曹文诏看反击机会到了,纵马冲出,前方让开缺口,未下马的二百骑士如洪水泄闸一般掩杀出来,呈顺时针方向,兜了个圈,无论饥民还是步卒,弓箭手,无人能挡,砍瓜切菜,简直就是一边倒地屠杀。黄伟躲过一劫,看见骑兵冲出,下意识地刚想往后跑,碰巧一个骑士马蹄被地上尸体绊倒,滚落在眼前,机会呀,他扑过去,骑士小腿被马压住,正在用力往外抽,不想一把大刀砍来,未及反应已是气绝,黄伟回头看见马队已经奔过,手起刀落,三下砍下骑士的人头,撒开腿儿往本阵狂奔,心中狂喜,又是大功一件,可以升职了。

    郝摇旗目呲欲裂,抓过大旗,就要冲上去,高杰赶紧拦住:“别冲动!”李过亦是看得瞠目结舌,“怎么办?”两波冲阵,几千人伤亡超过二成,特别是宝贵的弓箭手损失也有一百多人,就算死一个也是心疼万分,一下子就损失这么多,逃回来的人也是吓得肝胆俱裂毫无再战之力。“不能再打了,老营伤不起,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高杰劝到。郝摇旗目视战场满地的死尸大怒,“驴球子,为弟兄们报仇,杀光官兵”李过虽然年轻气盛,但是多年地征战锻炼其沉稳地心性,远处烟尘大起,敌人步卒怕是要赶到了,到时腹背受敌更是不利,“撤”李过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下令“回老营,让步卒自行回转”。

    一千关宁铁骑此役伤亡亦在百人之上,几乎人人带伤,大战过后精疲力竭,曹文诏放弃追击,就地救治伤员,等待步卒赶到,另择地扎营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