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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帝王术

    柳丁果然很聪明。

    李臻挥手之后,人家就走了。

    而这些军卒还在这边把守着,眼瞧着上午便没什么生意了。

    第一天营业……

    被这狗皇帝硬生生给搅合黄了半天。

    下午能不能开还两说呢。

    他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

    关了门,赶紧端着托盘来到了正厅。

    把蒙着的红布揭开……

    大失所望。

    纸看起来是还不错。

    可问题是见过后世纸张的人,他真不觉得这所谓的怀州纸有多好。

    墨呢。

    他闻了闻。

    普通松烟墨。

    好像还没舍得加香料,原本松烟桐油中的那一丝气味可是很刺鼻的,在宋代之后改良了配方,加了各种药材,才让墨香经久不散。

    而眼下这块松烟墨,在他看来……手艺也挺糙的。

    笔……

    估计笔杆还能值钱点。

    瞅着像是小叶紫檀。

    可问题是前世贫道那小叶紫檀满天星的珠子都不知道多少串……

    垃圾。

    砚台……一块破石头,一无落款二无图案的。

    连砚台那最该吸引人的纹路也没有。

    最多也就是光滑了一些。

    虽然造型天然,可这玩意也只是小众,难不成写字的时候得先和人说我这砚台的来历?

    所以,一套总结下来……原本那带着几分兴奋的心思也就没了。

    也就那么地吧。

    他没了兴趣,把笔墨砚都放到了宣纸上,端着托盘回到了房间里。

    去厨房先吃了口饭,然后回屋后打开了那盒子,开始誊抄那份《黄庭经》。

    这东厢房为了采光良好,进门,便是书桌。

    下雪天,天光黯淡。

    他特意打开了门,研好了墨,拿起了那根所谓的“涟湖笔”蘸了蘸,对着书卷开始誊抄。

    雪,越下越大。

    很快,院中那被李臻清扫出来的幽径便被重新覆盖。

    时而有顽皮的风雪吹进厢房内。

    道士在这风雪之中,誊抄诵经。

    道法自然。

    ……

    珍兽栏门口。

    中午。

    文武百官自门里而出。

    而当龙撵来到门口时,坐在撵里,靠在妃子怀中的杨广透过窗户,看到了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雪的杨侗,示意命人招他上车。

    “孙儿拜见祖父。”

    “嗯,如何?”

    吃着一串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葡萄,杨广随意的问了一句:

    “人可见到了?”

    “回祖父,见是见到了……只是……”

    说到这,杨侗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孙儿特地带着三师少保去的,生怕观人不准。而看完了那道士,只觉得……这道士面对财帛名利,有些太急迫了些。又问了三师,三师皆言此人谄媚,乃小人也。心中失望,便没多留,直接离开了。“

    “哦?”

    杨广脸上有些意外,先开了龙撵的窗口帘子,看了一眼那门户紧闭的春友社……

    他自然是相信杨侗的。

    甚至都懒得多问,收回目光后,看着神色黯然的孙儿,耐着性子的说道:

    “这世间之人便是如此,知人知面却不知心。三师说的不错,字虽好,可人若对财帛所动,便不是什么贤明之人。日后自当远离,懂了么?”

    “孙儿知晓了,谨记祖父教诲。只是……“

    杨侗想到这,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为何……李侍郎会钟爱此地?孙儿……孙儿觉得……李侍郎……不像是贪恋钱财之人……“

    “……”

    杨广自然听得懂自己这孙儿的意思。

    不过,在这里,他和萧皇后的宠爱方式就有区别了。

    若是萧皇后再此,不会在意李侍郎为何会来此处,而是侧重于打消杨侗的那些念头。

    可杨广呢……

    看着自己孙子那失落的模样,隔辈亲的情感泛滥,直接来了一句:

    “兴许是受人蒙蔽罢了。毕竟,这字,是好字。“

    “!!”

    杨侗猛然抬头。

    受人蒙蔽?

    “祖父的意思是李禾……李侍郎亦不知晓此人真实面目?”

    “那倒未必。”

    杨广笑了笑。

    “侗儿,李侍郎聪慧不弱于天下任何人。她未必是看不出来。只是,看出来又如何?此人那一手好字,若是用来誊抄一些书籍孤本,你觉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那便是了。李侍郎替祖父监察天下,人心自有称量。她喜读书,手不释卷,府中收藏了不少古籍孤本。若能誊抄下来,那一手好字自然是赏心悦目。人,就算腌臜了一些又如何?这人的利用价值,便在这一手字上面。为君者,选臣选才,最重要的就是把他放到合适的地方利用起来。你可以打内心里不喜欢他,可只要他对你有利用价值,那么自然便要用下去。直到他的利用价值被你榨干为止。此乃权术之道,懂了么?”

    听到这话,杨侗愣了愣……

    恍然大悟。

    “孙儿明白,必定谨记祖父教导……唉。”

    “为何又叹气?”

    “若非祖父不肯,孙儿真想日夜聆听。可一想到这次又要留守东都……”

    “哈哈哈~”

    感受着孙子那不舍离别之意,杨广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

    “道长,某来了。”

    “啊!叔宝兄!”

    听到这动静,在誊抄经文的李臻赶紧迎了出来。

    接着便一愣。

    秦琼身上铠甲还为褪去。

    “叔宝兄……不是说一直休沐到来年了么?怎么这……”

    “道长有所不知。”

    摘了头盔,秦琼坐在桌前,接过了李臻递来的茶杯后摇头:

    “凉州军护送龙火猊到此,将军人手不够,某奉命安顿他们。昨日开始,一直到今日,把该发下去的饷银节费都发放下去后,这才刚结束。”

    “原来如此……”

    李臻点点头表示明白后,就见秦琼左右看了看,好奇的问道:

    “柳丁呢?”

    “上午这边封路,没过来。下午可能会来吧~”

    “封路?”

    秦琼一愣……接着便猜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后,把茶水一饮而尽。

    “唉……”

    “叔宝兄为何叹气?”

    “这个年……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为何?”

    “道长有所不知,某回军中点卯时,听同袍所言。这几日,城中的诸子百家之人算是越来越多了。明面虽无争斗,可暗地里冲突可是有爆发的苗头,大伙正头疼呢。今日,将军和我说,可能我随时都要重回军营,维持秩序……哎。”

    “……啥?”

    听着秦琼的话,李臻一愣:

    “叔宝兄,你刚才说……什么家?”

    秦琼面露无奈,叹息一声:

    “先秦旧宗,诸子百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