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说书人正文卷172.人算不如天算登云山。
红缨快步而走,沿着台阶一路走进了一处阔绰庭院的后院,来到了正倚栏而望远的孙静禅身边:
“小姐,北门刚才送来消息。血幽姬已经离开了……坐的是守初道长的车马。”
“……”
孙静禅没头一皱,看着红缨:
“道长与她认识?”
“应该不是。”
红缨摇头:
“来人通报说道长在关卡处就开始给人使眼色,提醒咱们他马车里有人。想来应该是被威胁了吧。”
“道长是否平安?”
“应该无事。那血幽姬本就伤势严重,道长实力不弱。就算真拿捏起来也未见的会怕了对方。更何况……下午我亦言明了,她自然不是什么傻子。”
“呼……”
孙静禅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就好。不过还是让咱们的人留意……算了。”
她顿了一下后,略微摇头:
“道长应该无事,现在也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们呢,情况如何了?”
听到这话,红缨隐晦的看了一眼这间装修的看起来很雅致的屋子,低声说道:
“大家已经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方圆百里。可依旧没什么收获……看起来是希望渺茫了,最关键的是,我们连找什么都不清楚。”
“……”
孙静禅沉默片刻,点点头:
“走吧,去踏云阁。”
“是。”
主仆二人说走就走,接着,孙静禅问了一句:
“信鸽可都飞出去了?”
“都放出去了,给各大城中商行说了,限定所有执行任务的人半月内必须回到城中。”
“嗯。”
这下,孙静禅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可眉宇间的那一抹忧虑却没有丝毫解开之意。
山雨欲来。
一路来到了踏云阁,阁内早就有几位老者在等候了。
只是没有瞧见孙丛的身影。
而孙静婵走进来后,目的地直指那万马奔腾浮雕下的座椅。
一步一步来到了高台下方,她这才回头说道:
“爹爹昨晚已经去了牧场,原本该老二打点宗内事物的,但今日身子不舒服,所以诸位掌事有事直接先与我说吧。”
解释完了缘由,她环视众人,继续开口说道:
“我亦知晓,各位掌事心中疑虑,便先和大家言明:不错,百里燎原诸怀确实出关了,昨日传来的消息,他一路行进的方向便是飞马城。”
瞬间,这几个老者脸色一变。
而把他们几个的表情看在眼里,孙静禅的声音波澜不惊:
“不过是友是敌还两说,所以各位也不用擅自揣测。诸怀来了,自然有爷爷来招待他,诸位无需担心。不过,我今日确实是有要求于各位。首先便是这城中粮草……”
孙静禅平静的声音在踏云阁响起。
再也不复之前那种不问俗事一心习字的模样。
……
豫中,黎阳。
黎阳乃瓦岗重地。在去年夺取了自从梁至黎阳所属的“永济渠”胜利,缴获了一大批军备物资后,这整条南北运河最重要的一环便落入到了瓦岗寨的手中。
如今的瓦岗封锁了南北运河后,便等同于隔开了南北商贸,逼迫一些物资的运送不得不改走陆路。
陆运速度慢,载重少,在加上豫中自古便是交通要地、产粮大区,此消彼长之下,瓦岗实力愈发强盛,依然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入夜。
天上最后一丝日光消失。
黑暗重新来临。
黎阳城守府邸内,一只蓝灰之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降落到了撒由豆米食粮水的槽盆之中。
“咕咕咕~”
这鸽子落入槽盆之中后,叫了两声,接着便开始啄食这些食料。
食料看起来非常精细,谷物一应俱全不说,甚至一个小杯子之中还有着一撮盐巴。
而若是一些懂行的人看到这只鸽子,少不得得夸一句:
“好种!”
此鸽头为旷蓝,自头往尾巴延伸,那旷蓝一点点的转变成黑灰之色。自然渐变,看起来色彩非常的柔和。
如同墨环,层层嵌套。
全身仅有尾巴有两块白色的羽毛斑块,通体圆润,处处透露着一股子轻盈之感。
长脖,金眼。
双翅还生就虹彩金纹,金红如血。
这鸽子有个名头,唤作“蓝环金眼鸽”。
最善高飞。
传闻鲁班研习那昼夜翻飞的木鸟,便是以此物为灵感。
这种鸽鸟饱食饱水后,可连续飞行两个昼夜不停。穿梭天地、翱翔九州。
能做传书之飞鸟,此物最为适合。
传递消息快,时短。
飞的高不容易被捉住。
属于这个时代里面最有效的异地通讯方法了。
此刻,就在鸽子咕咕咕的啄食水米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这只蓝环金眼鸽。
鸽子并不反抗,任凭这手抓着,从自己的腿上取下了竹筒,接着便放还了它自由。
接着,不过盏茶的功夫,竹筒便送到了一个容貌魁梧的男人手中。
“魏公,有书信呈上。”
站在男人面前,兵丁恭敬说道。
男人身型魁梧,此刻身穿一件大紫文士之衣,看起来华贵不凡。
续须,不重,容貌看上去不怒自威。
眉毛如两把撩天之刀,鹰翔飞展,而之下则是一双如电神目。
而他,便是瓦岗寨翟让之心腹,魏公李密。
此刻李密接过了兵丁送上来的竹筒,他看了一下封在竹筒上面的秘印,对兵卒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后,直接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道:
“伯当已传回了消息,看来此事已经有结果了。道长怕是要输了。“
听到这话,对面那人放下了茶杯,发出了一声轻笑:
“哈。魏公倒是自信。”
此人的容貌应当比李密要年迈一些,但估计大不了多少。
身穿一身寻常道袍,面容也没有什么特点。
如果真要说的话,他脸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可能便只有那一双眼睛了。
观其双眸,其中似有云雾弥漫。
看之不透。
而说完这句后,这道士一伸手:
“输赢与否,魏公一看便知。”
李密点点头,直接拧开了竹筒,展开了信笺。
原本神色还算平常,可当一封信看完时,他的脸色亦是沉了下来。
虽然依旧平静,可却由内而外的传递出了一股冰冷。
这时,那道士却轻笑了一声,留下了一句似有深意的话语:
“这世间有些事,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是吧?”
说完,起身便走。
无视了李密那带有几分寒意的目光,刚刚走出门外,便化作了一道幻影,消失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