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翩翩而至,一阿公,一阿婆,还有一对抱着小孩儿的年轻夫妇。
五人径直走入大厅,无人拦截,也无人招呼。
对很多人而言,今天有太多的陌生人了,所以又有几个素不相识的人进来也没有谁会感到惊奇。
小男孩被一名男子抱在怀中,乌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高兴得手舞足蹈。
那男子是一个身着蓝衫充满野性的人,在他身边的少妇虽不施粉黛,可风情万种,绝美天下!
五人一进来,最外面几桌武林朋友的喧嚷就停止了。这种噤声似海浪一样向前传播,片刻后,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过来。
五人缓缓走入,那小男孩儿“咯咯”的笑声清晰可闻。
“三哥!!”
白雪一声大叫,尖锐的嗓音震得很多人耳朵嗡嗡直响。
白雪是飞出去的!
她在空中几个翻跃,竟一跃数丈的距离,轻飘飘地落在吴命刀身边。
白雪这一手功夫可俊,很多成名多年的江湖大侠也自认难以做到。
也是直到这时很多人才恍然大悟,难怪白雪年纪轻轻就做了聚英帮的帮主,看来白巅峰的女儿果然名不虚。
吴命刀伸出手,拍了拍白雪可爱的脑瓜,说道:“你居然会武功?我们可是找了你好久,你到底跑哪去了?!”
“我……我……三哥,”刚说到这儿,白雪哇哇大哭起来,“大哥、二哥、四哥,还有妙兰姐,他们都不在了!!就剩咱们几个了!!”
吴命刀擦了擦白雪脸上的泪水道:“别哭!他们从没离开过我们,始终在我们这里!!”说完指了指自己心口。
“三哥,你也瘦了很多,不过好像更厉害了!”白雪边哭边道。
冷凡也走了过来,朝吴命刀的肩头来了一拳,道:“三弟,哥想你了!”
吴命刀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冷凡,问道:“你的正反先天真气练得如何了?”
冷凡微微一笑道:“重任在身,一日不曾懈怠,这两年在师尊的帮助下,终于大成!”
吴命刀道:“两年多的时间,对我而言只是弹指之间!我也和你一样,风雨无阻,一日不敢耽搁练功,就怕功到用时方恨少啊!我现在彻彻底底地把神秘门的刀法吃透、练精!
“真希望大哥、二哥、妙兰姐,还有四弟赶紧归来!大哥他们临走时还和我相约再见时一比高低呢!”
白雪没见过龙珠,只听说过她的传说,今日初见龙珠,怎敢怠慢了这位小嫂子,赶紧撇开吴命刀,拉住龙珠的胳膊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起来。
这几个人一见面,想说的,想问的,太多太多了,其他人就算想过来搭言也插不上嘴。
就在这时,大厅外有人高声叫道:“丐帮肖长胜、吴有清、张关三位长老率帮众造访!”
丐帮近几年可为白道出了大力气,就连白雪、吴命刀、冷凡也欠着丐帮的人情呢,所以一听说丐帮肖长胜众人到了,赶紧又列队出来欢迎。
让人意外的是,丐帮弟子后面竟然还缀着六个人,其中四个女子个个清秀,还有一头戴帷帽的男子,显得有些神秘,另一个男的是个老者,头略垂,腰略弯。
既然是一起到的,所以大家都以为后面六人是和丐帮众人同行而来,定是朋友关系。
丐帮原来有五大长老,韩、常二长老在司马长血地牢中变节投敌,最后死在那里,所以现在只剩三个长老,今天全来了。
几年来,丐帮老帮主的行踪无人知晓,所以帮中诸事全由三大长老打理。三大长老的武功虽比那些绝顶高手差很多,可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弟子多达十万,为武林白道出过很多力,所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六大派掌门和众多高手都纷纷过来和几大长老搭言。
缀在丐帮后面那头戴帷帽的人穿过人群,从六大派掌门人旁走过,从几大绝顶高手身边走过,从吴命刀、冷凡、白雪身边走过……
吴命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白雪、冷凡看见了吴命刀古怪的表情,也把目光聚在了那个从身边走过的人身上。
那人一直走到了妙玄的身边才停下。
妙玄很惊讶,丐帮里会有一个人径直来到自己的身边。
还没等她说话,那人突然近身,一把搂住她,将她抱了起来。
妙玄大惊,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放开我!!”妙玄吓得大叫。
妙玄的声音惊动了众人,所有人都停下了,都把目光转向了妙玄这边。
这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非礼吗?!
有这么多天下高人在此,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不是找死吗?!
任凭妙玄拳打脚踢,那个抱着她的人就是没有松手。
戒法师太看见了这一幕,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飞身跳到那人身后,一掌击向他的后心!
“砰”地一声爆响过后,那人纹丝没动,戒法师太却蹬蹬蹬退出五大步。
那人身后的衣衫碎裂了,头上的帷帽也掉在了地上。
妙玄发出一声惊呼,也许她是看见师父被震退而感到害怕。
可当她看见灯光下那人的容貌后,又发出一声惊叫,之后突然双手紧紧地搂住了那人,眼泪狂飙,飞流直下,泣不成声!
白雪和冷凡懵了。
吴命刀一扯二人道:“四弟归来,你们还不过去?!”
荀五!
是荀五回来了!
当荀五转过脸时,屋内一下子跪倒一大片。
聚英帮弟子齐声高呼:“恭迎帮主归来!!恭迎帮主归来!!恭迎帮主归来!!……”
声音高亢、狂热,似滚滚的惊雷传向四方!
戒法师太一见来人是荀五,惊愕万分,高兴万分!
她心中最是清楚不过,妙玄日夜煎熬,如今荀五归来,她当然就可免去相思之苦,这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刚才那一掌她可是用了力气的,荀五怎么会一点儿事都没有?这小子的内力好像深不可测啊!
各派掌门以及荀五的师父、好友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荀五放下了妙玄,跪拜了师父及长辈,之后开口道:“我失踪了两年多,死了近百次,其中过程一言难尽!
“今日中秋,天下高人云集聚英帮,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那就是我想今日成婚!两年多的时间里,当我一次又一次地在生死之间穿越时,我的心里只有雅倩一人!
“我发过誓,我若还能生还见到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求婚,请求她嫁给我!如果她答应的话,即刻成婚!”
荀五说完,突然单膝跪地,抬起头,抓住妙玄的手问道:“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
“我愿意!!”
一个斩钉截铁般的声音传出。
妙玄经历了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相思,早就以心相许了,此时此刻哪还能有半分犹豫!
荀五仍单膝跪着,再次开口道:“好!我们即刻成婚!不过,雅倩,有一件事还得肯请你同意,和我一起回来的这四个丫头我必须也得收了。没有她们,我……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今生都无法和你相见了,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们整整陪了我近千个日日夜夜,我不能负了她们!但是,我发誓,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没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
妙玄已看见段娆几人,从她们的眼神中她能看出四女对荀五有着浓浓的爱意,此时她们小心翼翼,非常忐忑不安,可见四女非常害怕自己开口说不。
爱屋及乌,妙玄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主动走到四个女子身前深施一礼道:“谢谢你们照顾他,把他安然送回来,谢谢!能有这么多的好妹妹帮我照顾五哥,我很开心!”
荀五走到吴命刀、冷凡和白雪跟前开口道:“历经两年多的磨难,我突然发现自己绝对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这两年多时间,我想你们想的不多,光想她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吴命刀一拍荀五的肩头道:“四弟,三哥我在这点上和你一样!有了珠儿在我身边后,我的心里、眼里全都是她!不过,我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咱们兄弟之间的故事!
“当说到你和妙玄姑娘的时候,珠儿总说你不够勇敢,说妙玄不够大方,你们两个早应该走到一起了!
“珠儿还说,如果再见到你们时你们如果还是老样子的话,她这个嫂子一定要来当这个红娘,必须让四弟你抱得美人归!
“好在你终于开窍了!恭喜你,四弟!”
冷凡道:“小妹她也这么说,她说妙玄姑娘虽是俗家弟子,可毕竟常伴青灯古佛,所以有时候还是很矜持的。可你就不应该了,你早就该像今天这样了!人生苦短,必须把握现在,珍惜相遇的每一天!现在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恭喜你,我的兄弟!”
荀五眼中有泪闪过,问冷凡:“你现在还单着吗?”
冷凡幸福地笑道:“我和小妹一年前就已经秘密完婚了,她今天没来是因为我们刚喜得千金。本来她坚持要来的,可她的身体太弱了,硬被我们劝住了。”
“恭喜!!恭喜!!”荀五道。
荀五又对白雪说道:“没想到,我不在的这两年多时间,你把聚英帮打理得这么好,居然还建了这么大的一个总部,谢谢你照顾兄弟们了!”
“四哥,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担心死了!我们始终在派人找你,可……”白雪又说不下去了。
“白雪妹子,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和大家说。现在我只想趁此良宵美景,圆了自己心头之梦!”向后面一招手,又道:“阿娆,扶阿爸过来!”
段娆、水青莲、吴丽花、姚追玥四女搀扶着夜魔人荀域走了过来。
荀五对妙玄道:“雅倩,我找到阿爸了,他还活着!是阿爸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我!”
赵雅倩连忙跪倒拜见。
荀域老泪纵横,开口道:“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五儿成家,我死也瞑目了!儿子,赶紧拜堂成亲吧!”
“新娘子今日虽然没有最艳丽的凤冠霞帔,但是我荀五发誓,我必善待我每一位女人,让她们幸福快乐一生!”荀五无比坚决地道。
掌声四起。
突然,一人分开人群来到荀五面前,撩衣跪倒在地,道:“慢!帮主且慢!”
荀五一见,原来是大总管李浅,一把拉起他道:“李叔,你怎么还跪下了啊?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长辈,帮中俗礼早该扔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李浅很紧张,说话甚至有些结巴:“您刚归来,若干别的事我也不敢插手过问,可您一回来就要娶媳妇儿,我就必须得先挡一挡了!因为您若真在今天娶妻,恐怕还得再加四女!”
“什么?再加四女?什么意思?”荀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您还记得从燕天仇手中救下的那三个女孩吗?”李浅急道。
“你是说李玄的三个女儿,李青、李红和李兰?”荀五问道。
李浅道:“不错!帮主,她们三个是我的亲侄女!三个未出阁的丫头在那样的情况下和您相见,您还指望她们嫁给别人吗?!我弟李玄早和我说过多少遍,等您归来时就向您提亲,让三个丫头给您做偏房!”
“啊?!”荀五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不是当日为救李青姐妹三人,荀五也就不会戏耍燕天仇了,也就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大后患被他抓到,在活尸公子那里受尽了极刑。
荀五没想到,今日李浅竟然当着众人面竟要将三女许给自己。三女的清白可不是小事,如果当场拒绝,三女以后还怎么见人?就算不寻短见,恐怕也会孤独终老。
而他若答应了,那就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他救了自己的女人,把三个女人本该遭的罪十倍、百倍地加在他身上了。
可男人不就是要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的吗?
一个好男人,不就是宁可自己历经千难万苦,也要让自己所爱露出幸福的笑容吗?
这可如何是好?
为了妙玄,荀五可以舍去自己的性命,可为了自己,他可有点不敢!
他现在只想做妙玄的提线木偶,从今以后只为她而活!
因为妙玄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心,就是他的魂!
妙玄突然开口道:“我知相思苦!我懂女儿心!她们几个的事我给你做主了!不过怎么是四个?”
李浅嚅嗫地道:“还有钟艳春那丫头!她们四个是闺蜜好友,可钟丫头遇人不淑,在新婚那天却遭逢巨变!她心如死灰,本想剪掉三千烦恼丝去伴青灯古佛,是三个丫头硬把她留下来。
“她们三个说,帮主若能收下四人的话,四人就一起留下伺候您,否则四人就一起出家为尼!不过话说回来,钟丫头美丽大方,对帮主早就心仪已久,只可惜身份有别,她从不敢多想而已。如今她看破红尘,留在这里实属还心存一分奢望,她,哎,真的是一个可怜的人!
“帮主啊!她们四女就像受伤的小鹿,都藏在闺房之中等我的消息呢!如果……如果您今日拒绝了她们,那也只能是她们的命苦!她们就会立刻从聚英帮消失,把所有的青春年华全部埋葬在深山老林之中了!
“帮主,兹事体大,我这才不得不出来说话,还请您不要怪罪才是!另外也请赵姑娘您大发慈悲,成全了这段姻缘!”
荀五一个头十大大,这又多出一个钟艳春!
他很心虚地看了看妙玄,好像在说:“这可不是我招惹的啊,我也是毫不知情啊!”
妙玄嫣然一笑,冲李浅道:“李伯,我既然可以容得下三姐妹,又怎么会介意钟姑娘呢?多一个妹妹照顾五哥,五哥就多一份幸福,挺好的!我替他答应了!”
荀五目瞪口呆!
他幻想过千百个不同的婚礼场景,可就是没想到会有九个女孩儿要同时嫁给他。
这是连写都不敢写的事,可如今却真实发生了,这难道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命中注定的?
事情还没完!
正在他发傻之际,面蒙红巾的“一瓢飞”闪身过来,冲他道:“帮主,今天是您人生最得意的高光时刻,可您知不知道这两年我踏过多少山川河流?为了找您,我日夜奔波,现在想来,自己都心酸得很!不能保护您的周全,是属下失职,属下该死!”
荀五正尴尬刚才的事情,陡见一瓢飞岔开了话题,忙道:“辛苦你了!让你担惊受累了!”
一瓢飞道:“帮主,您不是始终好奇我长什么样子吗?今天您可以亲自解开我的面巾看看了!”
荀五道:“哈哈,我的好兄弟!帮中最神秘的你今天居然想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好极!好极!我正想看看我这最得力的助手,我的好兄弟到底长得如何?”说完一伸手摘下了一瓢飞的面巾!
摘下面巾的那一刹那,荀五“啊”地叫了一声,倒退了两步。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
一瓢飞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突然舒展开,显得白皙的面容更加皎洁,美艳无边。
发出惊呼的不只是荀五一人,几乎所有与会的聚英帮帮众都发出惊呼声。
古有花木兰,今有一瓢飞,共事多年,竟无人知她是一个女子。
一瓢飞不顾众人的诧异,又接着说道:“我本姓伊,名飘菲,被大家把名字说成绰号了!我有一个秘密,帮主您一定要听好!”
荀五觉得自己的头又有些变大,茫然地道:“你说,我听着呢!”
伊瓢菲道:“我和木婉清姑娘一样,曾经发过毒誓,只要揭开我面巾的是一个男的,无论他老少丑俊,我一定得嫁给他!这就是我为什么始终不肯让任何人看我脸的真正原因!如果揭开我面巾的人不娶我,要么我杀了他,要么我杀死自己!”
伊瓢菲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小刀压在自己的脖子上,又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下手的,所以如果您不答应,我只好杀死自己!”
“啊?!又来一个?!”荀五惊呼道。
妙玄大喊道:“快把刀放下!我再替他答应你就是!十个人,十全十美,也挺好!”
伊瓢菲收起手中小刀,冲妙玄盈盈下拜。
荀五一拉妙玄的手道:“雅倩,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就替我收了五个美女过来,你真的不吃醋吗?”
妙玄微微一笑很倾城地道:“她们和我一样,日夜祈祷你能平安归来,定是大家的虔诚感动了上苍,才让你回到我们的身边,我怎么会吃醋呢?不过,”话音一转,忽然严厉地道:“下次你只能认妹妹,不能再收为偏房了!”
荀五哈哈大笑道:“谨遵夫人教诲!”
十女嫁一夫,闻所未闻,所有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蛇蛊真君哈哈大笑,对白巅峰道:“白老怪,论武功我不如你,可若论收徒弟,你不如我啊!”
白巅峰初见荀五,见荀五其貌不扬,可居然有十个女孩儿愿意同时嫁给他,大笑道:“也许荀帮主有钱可以养活她们!哈哈!好!”
婚礼仪式很简单,由李浅主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十女嫁一夫,哪有那么多现成的洞房?李浅主持完仪式后,赶紧发动帮众收拾十套房间给十位新娘子。
以妙玄为首的十位新娘子都是江湖儿女,事急从权,一切从简,个个落落大方,一起随荀五向大家敬起酒来。
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周祎本还明亮的眼睛好像熄灭了两盏灯,黯然无神了。
在这大争之世,很多人只能默默地作绿叶,把更多的荣光让出来,去成就他人的传奇!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宿命,这就是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