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赌场,与张宗道聊了下,刘涛换班去训假太子,把刚才与贾谧的交谈说了说,张宗道也觉得很可能是遗诏的事发了,只是信息太少,实在不能知道了,本来这样的事,太子是最可能知道的,太子知道了,近侍们自然也就知道了,只是这太子现在只好赌,这些朝堂的风云,根本就从洛阳传不到他的耳里。
再看太子,还是两眼放光地在牌桌上,除了赌桌外的人和事都和他无关,更别说远在洛阳的信息了。
回头问了下江长安,上午买回来的那些奴隶已安排好,“天上人间”边上的一些院子,已被买了过来,正好安置这些奴隶,至于那个周正,在各个院落之间转悠,他是那种自来熟,不时跟“天上人间”的人聊着,想来了解了很多有用信息,真像他说的,赌场里只是呆了片刻即离开,江长安送了些筹码给他,他接过来也没去玩,等江长安不在赌场,顺手就换成了钱揣包里了。
“天上人间”其实已上了正轨,很少用得上江晨自己再去盯着,看无事,他即带了个护卫,往江府而去,出门时,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他回身望去,却没见到什么人,再四处打量了下,夜色已深,却也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只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慢慢走回到家,让护卫自行回去,江长安这时在“天上人间”春兰早睡了,冬梅还在等着他回来,令他意外的是,宇文曦居然也还没休息,陪着冬梅一起等他回来,见到他,心情比之早些刚来时要好了些,笑靥如花一闪而逝。
江晨问道:“宇文……嗯,曦儿的房间安排好了吧?”
冬梅笑道:“安排好了,睡我边上房间,我倒是想让她跟我睡,她说担心自己睡相不好。”
江晨点点头,嗯了声:“安排好就是,她刚来,别让她觉得有什么不便。”
宇文曦正色道:“公子,我来到这,已是大幸,以之前相比是天壤之别,没什么不便的。”
江晨笑道:“既然你觉得不错,那就好。”一时也没什么可以跟她说的。
宇文曦鞠身说道:“公子,你去奴隶市场采买会写读鲜卑文和汉文的人,那肯定是有用,如果有需要曦儿之处,您尽管吩咐即是。公子既然买了曦儿来,那便是曦儿主人,虽公子不以奴隶待我,我却知自己该做些份内之事,曦儿虽是外族,也懂知恩图报之理,公子尽管放心即是。”
江晨挠了下头,嗯了一声:“你先住着,有事我后面再叫你。”
宇文曦应了声,行了一礼后,进了屋。
江晨交待了冬梅几句,也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了门,洗漱干净躺床上,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好好捋捋。
才躺下,心有所感,刚想坐起来,只觉有风声响起,脖子上就有一柄尖刀搁在了上面,锋利的尖刀让他的皮肤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一时吓了一跳,连头都不敢乱动分毫,人直挺挺地睡在床上,只感觉自己就像条死鱼般在板上任人宰割。
边上响起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声音不大,却听得非常清楚:“想不到,江掌柜还有这么大个宅院啊,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挣得诺大一份家业,看着我都心动啊!”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江晨不由苦笑出来:“姑娘如果觉得这宅院挺好,拿去就是,也不至于半夜三更拿着刀来逼着我欣赏啊!”这声音和这尖刀的感觉,江晨是再熟悉不过,他曾经在这刀下差点没命,现在腰间那对穿的刀疤还在隐隐作痛,只是没想到,这居然让她追到了家里来。
那姑娘笑了,她似乎很喜欢笑,江晨还记得,她下手的时候,也是笑语嫣然,但出手把她捅倒在地时却说不出的狠辣:“不敢不敢,你这深宅大院,还是赵王送你的,我有命要可没命花。”
江晨也跟着笑了声:“反正都是送的,送你我也不会心疼。”
那姑娘又笑了一声,手上的刀离开了江晨的脖子,江晨能扭头看向她了,却也不敢坐起来。
那姑娘收了刀,顺势就坐到了江晨的床边,身体都挨着了江晨,江晨不自禁地向里躲了一下,姑娘吃地一笑:“你这是害羞呢还是怕了?没事,姐姐不会吃了你的,好好睡你的觉,我坐坐就走。”
江晨苦笑:“姑娘,说不怕当然是假的,半夜三更谁被刀子逼在了脖子上不怕,除非是死人。”
姑娘笑了笑:“别说,还真有,前几天,我把刀子逼在赵王的脖子上,他就吭都没吭一声,继续睡他的。”
江晨听得一愣:“你还是杀了赵王?”
姑娘摇摇头笑道:“没杀,本来我是想去杀他,顺便找他要点东西的,结果潜进他的王府,看到他就躺在床上,像死了一般,别说我用刀逼在他脖子了,后来我看着不对,怎么摇都摇不醒他,身上一大股酒味,我在想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摇不醒,我就用刀刺了他大腿几下,他也没反应,我才知道,估计他是出什么事了。”
江晨听得坐了起来:“你是说他身上很重的酒味?摇不醒也刺不醒?”
姑娘看他坐了起来,也没在意,自己挪到床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慢慢躺下才说道:“是啊,酒味好重,床边上还吐了一滩,后面我感觉到不对,摸了摸他鼻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我才知道,这是生重病要死了,真是晦气,想杀的人却死了,东西自然也没拿到了。”
江晨听着她的描述,眼色越来越古怪,到最后他其实都有些慌了,不用说,赵王司马伦是急性酒精中毒的症状,难说还有就是喝酒呕吐,呕吐物堵塞住呼吸道,身边又没人,应该是身边有人,却是一个不知道急救反而是要杀他的人,所以是酒精中毒加窒息而死。
他还有些不肯定,又问道:“你确定赵王是死了?”
姑娘看他问得郑重,也有些奇怪,想了想笑道:“万分确定他是死了,我还担心说他是在装,直等到他鼻孔完全没气了,我才知道,他是真的生病死了!”
江晨这是真慌了,赵王现在就死了,而不是死在三年多后的那场政治纷争,而且他的死跟自己有很大关系,如果没有自己给他的高度酒,他不会急性酒精中毒加窒息死亡,自己穿越过来,可以说是完全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把这人提前弄死了,那……未来历史岂不是已改变了?要知道,当贾南风弄死司马遹后,是赵王司马伦以此为借口兴兵杀了贾南风,然后自己称帝,如此的结果,其他诸王又借口讨伐赵王,由此引发了八年之久的八王纷争,而现在,八王之乱的导火线之一被自己拔了,那八王之乱这个火药桶还炸得起来吗?
想到这,江晨整个脑子里都是懵的,用现代的话来说,他现在慌得一逼。
自己这只小蝴蝶,才来到大晋还没一年,就刮起了大风暴!
那姑娘看到他听到赵王死后半天也没说话,脸色铁青,在灯泡下看着阴晴不定,有些奇怪,不由伸出那刀子轻轻捅了他两下,嘴里轻喊着:“唉!唉!这就睡着了?”
刀尖刺破江晨的皮肤,疼痛让他缓了过来,缓过来后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以后还有历史可以借鉴吗?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人坐起来也像那姑娘般靠在床头:“没睡着,只是想着赵王当时挺看得起我的,没想到,这就死了。他给了我这个宅院,封我做了主簿,我都还没好好谢他呢。”
姑娘伸出刀子又捅了江晨一下,江晨哎哟地叫了出来,那姑娘也没理他痛成什么样:“谢他?他该谢你才是,上次如果不是你带我去了其他的地方,我早杀了他了,他也活不到前两天,还害得我东西都找不到。”
江晨不由苦笑:“姑娘,你也不想想,那样的情况,我带你去找到赵王,我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当然要博一博,看我那两个兄弟能不能镇住你了,可惜,虽然是逃出你的魔爪,我还是受了重伤!姑娘,上次你那一刀,我可是躺了十来天才好!”
姑娘点点头:“不错不错,那时候能想到去找别人帮忙,脑子够厉害,而且你还和你那兄弟演戏,差点就骗过我,再反应慢些,我那天估计都活不了。”
江晨苦笑连连:“这不还是让姑娘你识破了嘛,姑娘你好眼力!”
那姑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下,又用刀子轻轻戳了他一下:“跟眼力无关,是我反应快。你们演的一出好戏,如果不是我反应快,险些就被骗了。”
江晨赞道:“姑娘就是眼力好,一看就知道赵王住的地方,哪能门口没有护卫呢,我想了半天才想到,你是从这点看出不对的。”
那姑娘有些小得意,牙咬了下,忍住了自己得意的笑:“哼,小聪明,还想骗本姑娘。这不,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江晨继续拍这姑娘的马屁:“我这孙猴子,再怎么蹦,还是逃不出姑娘这如来佛的手掌心?”
姑娘听得莫明其妙,大眼瞪着江晨:“你说什么孙猴子,什么如来佛?”
江晨说出来就觉得不对,自己噎了下,这实在没法解释,就扯开话题:“姑娘,你既然在洛阳,怎么又跑来长安了?”
姑娘瞪了他一下:“我也不愿意啊,我是被赵王的护卫们从洛阳一直追到这儿来的。”
江晨听着有些不对:“赵王不是死了?怎么,他生病死了,听你说的,又没人发现,凭你本事,怎么可能让人发现呢?”
姑娘叹了口气,只是她这叹气,并没让人觉得是在叹气,不过是种语气的变化:“赵王死了,我不是找不到东西了嘛,想了想,难说赵王世子司马荂会知道东西在哪,于是就抓了司马荂逼问,结果不小心让护卫发现,所以我只能四处逃了。”
江晨又苦笑了声:“听你如此说,那司马荂是被你杀了吧?”
姑娘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我怎么逼问,他说都不知道东西在哪,这样的人不杀了还留着干嘛?反正都没用处了。过段时间风声过了,我还要去洛阳,找现在的赵王要东西。”
这就明白了,她杀了司马荂,然后让赵王府的护卫发现,再发现连赵王都死了,哪还得了,王爷世子同时毙命,肯定是同一人所为,所以,从洛阳追杀他到长安也不奇怪了,现在继赵王爵位的应该是次子司马馥,就算他现在做梦都要笑出声,但杀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就算做做样子,他也要追杀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