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的骁骑尉拱手说道:“这位小兄弟,请稍等片刻,船上有人要向你问话。”
江晨站定,再深吸几口气才喘匀了气,人望向船上:“是太子?”
对方点点头,江晨想了想,自己与太子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昨天那个刘镇将,他是太子的护卫,昨天是自己收治,可能是问他这事。想明白遂点点头:“麻烦前面带路。”
太子的画舫还在河中,要上去还要搭乘小船,上了小船摇摇晃晃向着河中划去,四五分钟即到了画舫边上,这画舫在岸上看着很小,近前才可看出挺大,分上下两层,进去一层是个客厅样的,江晨眼睛一扫,看到男女五六个人,有的衣裳不整,有的直接就是半果着的,男女都混着睡一块,不用说也能看出昨天晚上这发生了什么。
那骁骑尉似见惯不怪,引着江晨上了二楼,二楼应该是那种外厅内室的套间,上去后那骁骑尉安排他坐下,自己往内去通报,江晨坐下时眼睛稍向内瞅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眼球不由跳了跳,正好对着他的方向,太子司马遹正坐起来,边上有两个美人在服侍着他穿衣,那俩美人直接是上身赤果,随着动作,大白兔蹦蹦跳跳地闪得他眼花。血气方刚的江晨不免一阵热气上涌,这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子的禁脔,哪敢再多看,只能转过身背向门,装着欣赏河里美景。
站了一会,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江晨转过身来,看到太子打着呵欠走了过来,嘴里随意地说道:“你来了!”
江晨低下头深深拜了下去:“草民江晨见过太子殿下。”
司马遹人在上首坐下,顺口又打了个哈欠,手挥了挥说道:“坐吧!”
就坐后马司马遹说道:“刚才我起来尿尿,恰好看到你在那河边,嗯,你是在跑步吧?”
江晨有些莫明其妙,这太子一大早叫自己来,不是问刘镇家的问题,而是问自己是不是跑步?心里奇怪,嘴里却答道:“不错,草民身体太弱,有大夫跟我说,须早起跑步练身,方能多活几年。”
太子哦了一声,似也没在意他所说:“叫你来是问你下,昨天我那护卫还活着吗?昨天晚上见你把他抬了下去,我忙其他事就忘了,后来他怎么样了?”
江晨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太子是真够可以的,自己的手下生死未卜,却忙于吃喝玩乐,第二天了才想起来问问,这作为他的手下,真的是命如草芥啊。史书上说他年少时有神童风范,大时却变成了天字第一号的纨绔,其中有贾后放纵的缘故,更多的是他身居高位后得意忘形,现在看他这样,史书上真没记错。
心里感叹,嘴上还是把昨天如何救治的事情说了,末了说道:“昨晚草民救治后太过劳累,加之身上全是血渍,见刘将军呼吸稍平稳后即离开,那种情况,如果今天去伤口没红肿太多的话,应该能救活。”
太子奇道:“我昨天见他受了两剑,那血喷得到处都是,看着伤挺重,没想到你还能救活?而且听你所说,用那什么缝衣针把皮肉都缝起来,真是稀奇啊,我可从没听人说过。”
江晨谦虚道:“草民也只是急中生智罢了。”
太子嗯了一声:“那你今天去时好生再看看,别让他死了。到时我重重有赏。”
江晨应了声,没再说话,太子突然似神游了,也忘了说话,江晨的身份太低,也不可能主动找话,如此等了两三分钟,边上那骁骑尉似也觉得这场面太闷,就随意地问道:“听说你之前那陈公的管家办事时,遇流民暴徒袭击,危急时你使计全歼了流民,听那管家说,你有大才,有急智,熟知兵法,却不知你是在哪儿学的兵法?”
对于这个问题,江晨早有了腹案:“草民自小喜欢兵书,没事时就拿着《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这些兵书瞎琢磨,也没想过学了后能有何用,那日情况紧急,恰好我又知道那周边地形,所以才想到利用地形设伏了。其实更主要是那些流民自身没啥武略,不成兵阵,所以才让草民钻了空子。”
那骁骑尉叹道:“世上看过兵书的人不知凡几,而多是纸上谈兵之徒,吹嘘时总言及读过多少多少兵书,用兵之时该如何如何,到实战时,却完全摸不着兵之皮毛,哪如江兄弟这样,临急就章就能拿出最优的计划来。此点实在令我佩服!”
江晨谦虚了两句,边上太子奇道:“昨天听那陈家管家所说,当时情况极其紧急,而且你还先是代他受了一棒,醒后马上就想到设伏之计,我还以为他所说言过其实,现在听张宗道将军所说,这是学以致用啊!”
江晨这才知道这骁骑尉叫张宗道。
张宗道点头应道:“不错,这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没想到江兄弟年纪二十不到,却已有如此才能。太子殿下,这世上不乏像臣下这样的武夫,但像江兄弟这样的却是少之又少啊!”
江晨听着心里一动,听这意思,张宗道有要太子招纳之意?想到此点,他抬头望了望太子,太子也正好点头应道:“确实不错,知兵者方为将才帅才啊!那啥,江晨是吧?我看这样,你救下了刘镇将,我还在考虑如何赏你,要不,你先来我卫队里熟悉熟悉?等过两年年纪大些,我再推荐你去军队里认职?”
江晨虽然有心里准备,这真正的说出招揽之意,还是让他心里砰砰乱跳了几下。
这可是太子殿下,这时代顶尖的大佬之一,能攀上这样的高枝,比之陈家,那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未来再被太子引荐,那真正的就是一飞冲天了!
但他转念一想,按大晋朝的历史,这太子殿下拢共也就还剩下三年左右的命,自己在他的卫队里厮混两年,还等不及他推荐呢,太子就完蛋了,然后太子之一系被贾后一通乱杀,自己到时估计也小命不保。
虽然可以先上一个台阶后面再想办法攀其他的枝,但这时代,讲的是忠义,忠之一字,重中之重,自己才来长安,是被陈程赏识才得以致用,还没在陈家效过力呢,马上就改换门庭,虽然不是三姓家奴,但名声肯定也臭了,未来想有多高的发展也不可能了,有这两点,太子在的招揽看着是甜蜜的诱惑,未来却是致命的毒药。
脑里电光火石一闪,江晨就想明白了这些,心里再衡量了下,这才慢慢说道:“太子殿下如此厚爱,按说草民该感激不尽,敢不效死命?只是之前我落难于雍州饥寒交迫这时,是陈家部管陈程赏识于我,虽然说我也在危难之时救了他,但事不能说就因此而两清,毕竟,是陈家先有恩于我,知恩而不报,不知其所也!除非陈家先舍我而去,我才能另觅他处,所以,对于您的厚爱,我只能说抱歉了。”
太子嗯了一声,似也没在意江晨拒绝了他,他刚才说出那些招揽的话,也不过是顺着张宗道的话来说,并不是就想真正的招揽江晨,一如昨晚他对陈一所说一样,反正对于他来说,招揽得到故然不错,招揽不上,对于他也没什么损失,反正这世道人多的是,想贴他冷屁股的也多不胜数,既然江晨不识抬举,那罢了就罢了。
太子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到屋里俩美人在熟睡,心里就痒痒的,江晨不管是个什么人,已也让他放在了一边,遂挥挥手,自是让江晨自己离去,也没等江晨告别,他自走向了屋内。
江晨自不在意,两人的身份相差太大,太子不如此冷淡那才是怪事了。
见太子已进屋,遂向张宗道拱手鞠躬说道:“烦请张将军把我送回岸上。”
张宗道望向屋内的太子,叹了口气,领着江晨下了船,还是乘坐那艘小船荡回了岸上.
上岸后张宗道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与刘涛刘镇将相交莫逆,昨日他为你所救,在此感激不尽,张兄弟回去后,还烦请再尽心救治刘兄,莫使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唔,陈家他住着也不大方便,如果可以的话,就麻烦张兄弟把他接到贵府休养,一应费用开支,我这儿支应给你。”说完拿出两锭十足的赤金递给了江晨。
江晨哪见过如此多的金锭,急忙推托道:“太多了太多了,不过是养伤,吃喝用度,一锭都绰绰有余,太多了太多了。”
张宗道把金子往他手里一放笑道:“我自己哪来这么多钱嘛,这是昨天王左王将军与贾谧打赌赢来的,一锭是王左的,另外一锭是他赢了贾谧的,他自己就是武人,刘涛受伤了他自是不好受,分文未取就给了我,本来说如果刘涛死了就拿去养他家人,现在他活着,自是要养他的命,我就是慷他人之慨,你才来长安,也不可能有什么钱了,这钱就拿去用,多买好药,多买好肉给刘兄弟好好休养,剩余的就当是辛苦费,江兄弟就拿去补贴家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