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城内的一座豪华府邸中,杨浦靠在一张躺椅上假寐,几名姿色出众,却十分清纯的少女跪在一旁,小心谨慎的给杨浦轻轻按摩。
耗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杨浦总算是打下了毫州与宿州。
毫州是很容易就打下来了,但朱友让驰援宿州,就使得宿州之战打的十分艰难。
他虽然号称十万大军出征伐梁,但实际上正规军只有五万,再加上三万辅军,总共也才八万人。
因为颍州易手,毫州也算是有所戒备,只可惜守城兵马不过两千,又加之守城之人性格是个软弱的。
当杨浦的八万兵马兵临城下的时候,杨浦只是随意的让人上去放了几句狠话。
说了些什么投降献城秋毫不犯,负隅顽抗屠城灭族的。
毫州的两名士族代表协同毫州刺史一起向着杨浦献上了降书,并献上了毫州城。
杨浦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并没有对毫州做出什么冒犯,因为毫州刺史的态度十分的良好,也并没有撤换刺史。
只是让毫州士族与刺史补齐了大军损耗的粮草,便再次兵发宿州。
本以为宿州刺史也会像毫州刺史那般识相,没曾想宿州刺史不仅是个性子刚烈的,而且还是个好战份子。
在得知毫州刺史献城投降之后,不仅对杨浦的那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有所畏惧,在给汴州传去了求援信之后,反手便带着五千兵马在吴军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或许是毫州上下的过分自觉让杨浦掉以轻心,又或者宿州刺史真的很有战争天赋,一场伏击战打的相当的漂亮,如果这场战争并不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或许这场战役能够在史书上有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说不定。
以五千之兵,伏击吴军八万兵马,借地形之利,利用提前备好的滚石、檑木、火油歼灭吴军七千兵马。
事后,更是扬长而去,五千兵马分毫未损的返回了宿州。
这是宿州刺史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他熟读兵书,也未曾想道自己能干出这么一番大事来。
本来是完全能够给吴军造成更大的伤亡的,结果因为兴奋,搞不清自己接下来的部署了,只好乘着吴军手忙脚乱之时,提前撤离了。
宿州刺史的这一战尽管打的十分的漂亮,但也是惹恼了杨浦。
要知道,当时那根浇着火油,燃着熊熊烈火的檑木,离他的车架只有不到十尺的距离。
鬼知道当时的他内心有多害怕,那种阎王爷派小鬼来索命的感觉,他差点被吓尿了好不好。
而且天知道那种明明快被吓尿了,却还得装作镇定的样子有多难啊!
总而言之,杨浦是被宿州刺史给惹毛了。
就当宿州刺史在宿州上下宣扬他的战绩的时候,杨浦的七万大军却是已经兵临宿州城下了。
尽管宿州刺史提前做好了守城的准备,但杨浦不计损失猛攻宿州城三天,然后让潜入了宿州城的人手散布谣言。
此次攻打宿州的起因是源于宿州刺史的伏击,破宿州只为诛杀恶首宿州刺史,以解心头之恨,以慰吴军上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然后杨浦静静等待了一天一夜,当他再次做好强攻的准备的时候,宿州的城门开了。
宿州士族选出来的代表,带着宿州刺史的头颅献城了。
杨浦立刻下令停止了攻城,这时候无论是杨浦,还是宿州的士族们,都是松了口气。
实际上,杨浦的气在打完第一天之后就消了,毕竟那光是一天的消耗,就足以让他肉疼了。
最后硬是强忍着心疼,坚持强攻了三天,给足了宿州上下的压力,迫使宿州内乱献城。
而宿州士族这三天里则是心惊胆战的,看着杨浦攻城的这股狠劲儿,怕不是破城之后就会烧杀抢掠,甚至是屠城!
那刺史不过是豁出去了一条命,可能还会因为这件事儿来个青史留名什么的。
舍得一身剐,换来青史留名,反倒是那刺史赚了。
可宿州百姓呢?就要继续迎接吴军的怒火,为刺史的行为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这值得吗?明显是不值得的!
这刺史一任又一任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攒够了政绩就升迁,又哪里在乎过百姓们的感受?
所以,这样的刺史又如何能代表整个宿州的百姓,又有什么资格来让整个宿州的百姓来为他陪葬?
于是,宿州士族组织了这次叛乱,最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宿州刺史的头颅,慌不择地的选出代表,带着宿州刺史的头颅出城投降。
后又配合杨浦,伏击了率领一万兵马前来驰援宿州的朱友让。
尽管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朱友让相当的骁勇,带领的一万兵马又都是梁军精锐,最终还是让吴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算上辅军以及在宿州补充的兵源,最终兵力也就维持在了五万上下的样子,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些天下来,杨浦这所受的惊吓那是一次又一次,这小心脏每每都是扑通扑通的跳。
直到这会儿,彻底的攻下了宿州,解决了后顾之忧,这才得来一点空暇,好生的歇息歇息。
可忽然,“砰砰砰~”的数声闷响声响起,房门被敲响。
“进来吧!”
杨浦恼怒的说道,这会儿才刚刚有了些睡意,就被人打搅了,任谁都会觉得不爽的。
心里想着,最好这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就别想或者看见明天的太阳的了。
“咯吱~”
一名吴军士卒推开房门,慌乱的小跑了进来,到杨浦的面前不远处跪下。
“呼呼呼~”
嘴里喘着粗气,一时间不能立马说上话来。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看见这名士卒如此状态,杨浦皱了皱眉,难道真有什么大事?
“禀王上,三十万梁军已经兵临岐国凤翔城下了!”
士卒缓过气来,连忙说道。
杨浦闻言,脸上已经浮现怒容,“混账东西,岐国的事情与我吴国何干?本王巴不得岐国灭亡!”
一想到那天晚上被姜云卿所威胁,杨浦后怕之余也是恨得直咬牙,如果姜云卿能死在梁军的兵刃之下,就再好不过了。
那名士卒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道:“可是,上饶公主在凤翔啊!”
经得那名士卒提醒,杨浦一愣,随后神情呆滞的跌坐在靠椅上。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恐的回过神来,悲呼一声:“本王的上饶啊~”
抬手指着那名士卒,惊慌的大喊道:“快,发兵凤翔!”
“王上,凤翔太远,咱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那名士卒惊恐的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
“那就给本王去打汴州,朱友贞要是敢动上饶,本王掘他祖坟!”
杨浦怒吼着,扶着椅子颤颤巍巍的起来,旁边两名少女想要去搀扶,却是被杨浦一把推开。
“滚开!”
杨浦头也不回的怒斥道,低头拿起一件袍子披上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房门。
……
晋军军营中的一处营帐里,李存勖站在一处沙盘前,双手撑在沙盘边缘的枕木上,双眼目不转睛的在沙盘上移动着。
沙盘大致的还原了梁国的地理地形,其中标志为怀州,河南府,卫州,郑州的城池上,都已经插上了晋国的旗帜。
“殿下,如今怀州、河南府、卫州、郑州,已尽入我军之手,咱们下一步该如何?”
陪侍在一旁的镜心魔,扫过了沙盘一眼,看了个大致的情况,便朝着李存勖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问道。
“我父王那边是什么反应?”
李存勖的双眼并没有离开沙盘,很随意的问道。
“晋王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您回太原请罪!”
镜心魔猫着腰,姿态放在了一个极低的位置上,蹑手蹑脚的抬着手,轻轻往前一点。
“那这边的战场怎么办?”
李存勖皱了皱眉,以他对他父王的了解,这到嘴的肉,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没道理单纯的为了压制他,而放弃大片打下的疆土。
“晋王他老人加的意思是,让周德威周将军接手!”
镜心魔指向了沙盘上,标志着幽州的地方。
朔州马邑周德威,字镇远,小字阳五,早年在河东从军辅佐晋王李克用立下了汗马功劳,历任骑督、铁林军使、代州刺史、振武节度使、卢龙节度使等职,领蕃汉马步总管,加检校侍中荣衔。在李克用闭关之前,在梁晋的冲突中,屡破梁军,以骁勇著称。
后来李克用闭关,李存勖接管兵权,亲自坐镇潞州之后,周德威便被调去镇守幽州,抵御契丹。
“哼,战场之事瞬息万变,等人来接手,黄花菜都凉了!”
李存勖冷哼一声,他弓马娴熟,素知战事,对于战机的掌控也十分有天赋,对于现在的局势再清楚不过。
若不能尽快攻克汴州,断了梁国的根底,等到岐国被破,朱友贞鸠占鹊巢,缓过气来是可以直接威胁太原的。
“等等,镜心魔,你说的是谁来接手?”
李存勖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连忙要求镜心魔再说一遍。
“周德威将军,殿下怎么了?”
镜心魔愣了愣,指了指沙盘上标志着幽州的地方。
心中有些疑惑,周德威当初是受了李存勖的命令,北上进攻燕国,攻克燕国后就让周德威在那边镇守幽州,以防备契丹了,李存勖没道理不知道啊!
“是他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是周德威,李存勖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岐国那边如何了?”
看了看沙盘上岐国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问道,那里有个十分有意思的人,是值得关注一下的。
镜心魔顺着李存勖的视线看去,回答道:“昨日通文馆传来消息,三十万梁军已经兵临凤翔城下。”
“怎么会这么快?”
听到梁军已经抵达凤翔城下的消息,李存勖有些惊讶,快步来到沙盘的东边儿,随手取过一朵代表梁军的旗帜插在了标注为凤翔的城池前。
看着那与自己之前所预估的梁军所在位置足足差了六七百里,李存勖嘴里嘀咕着:“行军怎会如此之快?这不是杨师厚的风格啊!”
随即皱着眉头,看向了镜心魔:“梁军更换主将了?”
“殿下当真算无遗漏,于十日前,梁军换下了老将杨师厚,现在的三军都指挥使是朱友谦。”
镜心魔嘴角咧开,嘴角的两点腮红来到脸颊上,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配合着夸张的肢体动作,称赞着李存勖,讲得通俗一些来说,就是拍马屁。
一听如此,李存勖的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太正常起来。
“他日我夺那汴州,朱友贞又客死岐国,他这大梁,亡~矣~”
只见李存勖横手挥舞起来,最后并未一个剑指,指向了沙盘上的汴州。
“今日,好酒好菜招待将士,养精蓄锐。明日,兵发汴州~”
“我要这大梁,灭的彻底!”
李存勖恢复自己原本的音色,冰冷的说道。
镜心魔猫着腰,双手抱拳举在脑袋旁边,两点腮红自然的扯到了两颊之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得令~”
……
蜀军几乎是与梁军同时出发的,早就在凤翔旁边的洋州等候。
一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进入了蜀王孟知祥的书房,摘下外袍,便露出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来。
女子叉着腰,头戴繁多花饰,穿着暴露,举止多有媚态,看上去格外的风sao。
女子朝着蜀王微微躬身:“幻音坊梵音天,见过蜀王!”
孟知祥简略的扫了梵音天一眼之后,便没再多看,只是问道:“如何了?时机可到?”
梵音天掩嘴娇笑:“自是到了的!”
……
“王上……”
楚军行军的途中,一名楚军士兵来到楚王马殷的车架前。
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殷打断:“搞莫子咯,搞莫子咯,还让不让人睡觉咯!”
“王上,那个,岐国的使者来了!”
那名士卒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来就来咯,催莫子咯,催莫子咯,老子又飞不过去!”
翻身给那名士卒的脑袋来了几巴掌,翻身又躺下了,歪头朝旁边骑着马的儿子马希声说道:“希声啊,你去看看岐国使者吧!”
马希声抓着缰绳抱拳应道:“是,父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