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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风起云涌,贾府的惨淡与荣光

    不同于陈颍的悠闲从容,荣国府这几日可谓是鸡犬不宁,府中上下人心惶惶,一片糟乱,这一切始作俑者正是贾琏。

    相较于陌生的舅舅,贾琏还是更相信同仇敌忾的陈颍,在离开张府后,次日一早便悄悄约见了陈颍。

    贾琏并没有因为上次没能扳倒王夫人而迁怒、质问陈颍,在贾赦和张景仪的轮番教诲下,他也明白了,陈颍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一次除掉王夫人,只是让他去闹一场,打开局面,找出一条路。

    贾琏有一种感觉,若是他昨日去见的是陈颍,应该也会听到和舅舅一样的话。

    将舅舅张景仪教给他的计策大致说与陈颍,贾琏询问计策是否可行,毕竟还欠银的事牵扯太广,他心里没底。

    陈颍只是笑着说了句:“琏二哥,你舅舅可是朝廷二品大员,见过的勾心斗角不计其数,区区内宅争权之事,你不信真佛,却跑来问我,这也太抬举我了罢。”

    贾琏知道,陈颍的意思是他舅舅教他的计划没有问题,可以施为,但他有些疑惑的是,陈颍为何要说的这般隐晦。

    张景仪教贾琏的这些其实和陈颍预想的相差无几,但陈颍对计划的执行者,也就是贾琏一家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陈颍谨慎起见,只是含混告诉贾琏他舅舅厉害,应该听他舅舅的,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样就算贾琏成事不足,也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见过陈颍之后,贾琏心中也算是有了底气,回到贾府后便大展拳脚,连病重的王熙凤都未曾去看一眼,就专注于调查王夫人那些陪房的黑料和罪证。

    每查到一个,贾琏便往贾母和贾政处各送一份,请他们裁夺。

    若是一份两份也还罢了,整整三日,大到人命官司,小到鸡毛蒜皮的小偷小摸,从未间断过,将贾政和二房的脸打的啪啪响。

    但贾琏此举也惹恼了贾母,数次将贾琏叫到跟前训诫,然而贾琏只是默默受着她的训诫,最后又翻出王熙凤被人下药的事让贾母做主。

    三日时间,贾政与贾母被闹的神情憔悴,而一直忙碌着搜集罪证的贾琏,却是精神奕奕。

    因为在王熙凤的事情上理亏,再加上贾琏惩戒家仆并没有错,贾母一时拿贾琏没办法,只得让贾赦教训贾琏。

    然而一向不会违逆她的大儿子,这次却没听他的,说什么他早就当没这个儿子了,让贾母去找贾政。

    父子二人着实是将贾母气得眼冒金星。

    然而,贾母还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惊喜尚且在后面呢。

    贾琏按照张景仪教他的,在三日内将荣国府搅的鸡飞狗跳,二房的下人,但凡手上有点儿权力的,岂能有干干净净的?

    全都被贾琏扒了出来,送官的送官,撵走的撵走。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贾家一时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有人说贾琏疯了,要毁掉整个贾家,这是数典忘祖、忤逆不孝。

    也有人说贾琏是真性情,妻子被人下药,长辈偏心不理,他敢站出来讨回公道,是个伟丈夫。

    虽然重重说辞不一,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还是远远地看戏。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令人瞠目结舌。

    贾琏发疯般大闹了三日,让贾家灰头土脸,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然而惊呆众人的是,所有人都在看贾家笑话都是坏人,北静王府居然携礼登了贾家的门。

    双方谈了什么无法确定,据说是北静王府要与贾家议亲,议亲的两人是北静王的同胞亲妹乐平郡君,和荣国府政老爷的嫡次子,传说中衔玉而诞的宝玉。

    外面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少数知情的,都知道当日北静王府太妃登门荣国府,正是与史老封君商议亲事的。

    贾母并未立即同意,却也没有拒绝,上次告诉陈颍水玲珑喜欢女人,并不算错,但也不全对。

    水玲珑只是至今为止都表现得不喜欢男人,长辈们才会有这种猜测,但具体是她不喜欢男人还是尚未遇到能让她满意的,尚未可知。

    贾母不觉得宝玉能镇住那位刁蛮郡君,但也不好直接拂了北静王府的面子,是以借口考虑,先拖着。

    不止是外面那些看戏的人,就连陈颍得知这个消息都惊呆了。

    只是陈颍和那些人吃惊的点不同,在陈颍看来,水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他不相信水溶会为了一个贾宝玉,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贾家加深关系,他想顽贾宝玉有的是办法,不会失了智一样在这个时候和顺治帝作对。

    联想到水溶将顺治帝赏的手串随手送给了贾宝玉,陈颍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可是又虚无缥缈,无法确定。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于北静王府同贾家议亲的事情时,更大的事情发生了,这一下,各家都无法在置身事外乐呵呵地看戏了。

    就在北静太妃到贾府议亲当天,贾琏竟去了户部,主动提出要归还祖上从户部所借的欠银。

    主簿听闻此事,如何也不敢怠慢,连忙上报,层层上报之后,户部尚书崔振亲自接待了贾琏。

    如今国库空虚,顺治帝都急的上火,崔振作为户部天官自然也承受着无比的压力。

    如今突闻有勋贵子弟表示要主动归还欠银,可谓是喜从天降,崔振放下手中事务,刻不容缓地接见了贾琏。

    这很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一个能追回所有欠银的突破口。

    再三确认贾琏不是开顽笑后,崔振当着贾琏的面写了奏折,加盖印章,上疏为贾琏请功。

    明着是给贾家请功,实则是要将此事盖棺定论,不容贾家反悔。

    一旦奏折送到了顺治帝面前,一旦顺治帝的表彰昭告,贾家就只能硬着头皮还欠银,不止贾家,其他的勋贵、官员,但凡欠着户部银子的,都不得不还。

    这也是张景仪此计中最精妙的一环,利用国库空虚这一点,就能让贾琏这个不掌权的贾家嫡系小辈代表贾府做出还银的决定。

    而且事后还能让户部为贾琏分担一部分仇恨。

    毕竟贾琏只是不懂事的意气之举,却被崔振这个老狐狸钻了空子,更可恨的是崔振。

    此事一经传开,当真是石破天惊,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据说荣国府老太太在接到嘉奖贾琏的圣旨时,直接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认为,贾琏是被逼疯了,被贾家二房彻底逼疯了,北静王府登门议亲就是压倒贾琏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声音自然少不了陈颍出力,为的是帮贾琏降低仇恨,贾琏还有用处,可不能让那些暴怒的勋贵给撕了。

    被所有人认为是疯子的贾琏,此时却在某道黑油大门内,和贾赦相视大笑,流着眼泪大笑,笑的畅快无比。

    作为他体国恤民,主动归还欠银为上分忧的嘉奖,顺治帝亲下圣旨表彰贾琏。

    而且为了凸显贾琏的典范效果,让其他人更快地归还欠银,顺治帝对贾琏的奖赏是格外的厚重。

    现在贾琏的身份已经是世子了,而且并不是一等将军世子。

    因为贾琏父亲尚在,所以奖赏大多落在了贾赦头上,贾赦被破格升为荣国子爵,且特准贾琏不降等袭爵一次。

    也就是说,贾赦从一等将军一跃变成了子爵,而且等他归西后,贾琏直接继承爵位,还不用降等。

    这已经算的上是小小的光复祖上荣光了。

    然而如此荣光,贾母却是愁山闷海,登门质问的世交不计其数,她只能用“小孩子不懂事”、“一时气急做下了糊涂事”来搪塞,不停地说好话道歉。

    当然这些人也只敢来做个姿态,质问几句,让贾家欠分人情。实际上并不敢拿贾琏怎么样,圣旨刚送进贾家祠堂不久,还是崭新的呢。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贾琏歪打正着,一招绝望之下的疯棋盘活了全局,自此就能飞黄腾达,力压二房时,变故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