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贾府,陈颍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尚德坊陈府,第一眼便见到竹砚正坐在府门口发呆。
陈颍上前将手在竹砚眼前晃了晃,问道:
“你小子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竹砚回过神来,竟然看到陈颍在他眼前,顿时激动无比,激动到说话都结巴。
“爷,你……你……回来了,我……小的……等……”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先开门让我进去。”陈颍忙打断竹砚,正让他结巴下去,天就黑了。
开门进府,两人来到书房,此时竹砚已经缓过来了,不再结巴,向陈颍说道:
“爷,今日午间去打围的人都回京了,小的迟迟不见爷回府,便往荣国府那边打听了一遭,谁知他们竟说爷在山里失踪了。”
“别废话,说重点。”
“是。”竹砚忙道,“小的本想带人去找爷的,但是记着爷临行前的叮嘱,不能轻举妄动。”
陈颍笑道:“你做的不错,遇事最忌慌张,你能一直记得我的吩咐,没乱了阵脚,这很好。”
被陈颍一夸,竹砚瞬间很尴尬,挠头道:
“爷,我确实一直记得您的吩咐,只是没忍住还是决定带人出城找爷。”
陈颍脸上的赞许一僵,你果然还是那个竹砚,白夸你了。
“然后呢,又为什么没去?”
竹砚道:“就在小的准备动身时,有人暗中射来一纸密信,信上写着爷你没事,还有咱们家的暗记,小的想着应该是老爷让人提醒我都,就留在府里等着爷回来。”
“的确是父亲的人。”陈颍点点头,又问道,“那这几日京中可有什么事情?”
竹砚回道:“爷,京中前两日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唯有今天,圣驾回京后,宁郡王谋逆造反的事情就传开了。
许多戏楼茶馆,青楼赌档都被官府查封了,还有不少帮派牵扯其中,遭到剿灭。如今很多地盘都空着,无人接手。”
陈颍思索道:“不要眼馋那些地盘,继续保持低调。”
“是,小的知道了。”
等竹砚退下后,陈颍独坐书房静思良久,本以为局势大好,接下来按部就班地“种田积粮”便好。
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个劳什子“高僧”。
太上皇炼丹修道的事情,陈颍本打算留到以后好好利用一番的,结果被这个“高僧”抢了先,打乱了他的计划。
再想到这个“高僧”很有可能就是癞头和尚,陈颍更是感到不安。
只是听贾母说了一段,陈颍对“高僧”的情报知之甚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对策,索性回房休息。
走到自己卧房门外,陈颍抬手正要推门,忽然停下,喝道:
“谁在里面?”
无人回答,陈颍准备退出院子叫人,这时屋里突然传出一道飘渺的声音。
“小居士勿惊,是老道我在屋内,且进来说话罢。”
随之房门凭空大开,像是等着陈颍进去。
陈颍虽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但冥冥中有一种玄妙的感觉我,让他无比确认屋里的正是陂足道人。
陈颍下意识便想退走,但转念一想,反正陂足道人伤不了自己,进去又何妨。
“道长好歹是仙人,怎地行事如此鬼鬼祟祟,不觉丢人乎?”
陈颍便说着垃圾话走进房内,只见一身腌臜道袍的道人正坐在桌边,脸色不太好看。
“小居士又何苦嘴上不饶人,老道是来和小居士合作的。”
陈颍打开窗户,在窗边坐下,离陂足道人远远的,并保证随时可以夺窗逃走,这才回道:
“合作?我上次便说过了,你们盯上的那些女子,我都要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合作的,道长请回罢。”
“非也非也,老道所为只是功德,并非一定要收那些孽鬼。”
陈颍似笑非笑地看着道人,问道:“什么意思?莫非道长跟那个和尚闹掰了?”
渺渺真人,也就是陂足道人并不隐瞒,直言道:
“哼,那贼和尚从一开始便诓了老道我,如今我既已识破,自然是与他分道扬镳。”
陈颍笑道:“不知道长可否详说?”
说说你是怎么被诓骗的,好让我高兴高兴,陈颍心中补充道。
道人为了取得陈颍信任,本就打算把事情都推到“茫茫大士”头上,自然乐意讲一遍。
“当初他哄骗我说,离恨天上,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姑为帮赤瑕宫神瑛侍者下凡历练,要将一干风流孽鬼投到人间偿还因果。”
道人说着突然顿住,言道:“我忘了你没听过这些,还是简单些说。”
陈颍忙道:“不必,你说的赤瑕宫,太虚幻境我都听过的,小势力,小洞府罢了,道长正常说便是。”
陈颍想起当时癞头和尚似乎是将他当成下界历练的大能了,于是就打算装作来头很大的样子,唬住陂足道人。
道人怀疑不定道:“老道听闻转世历练者只有这一世的记忆,不知居士为何会知道我等?”
陈颍高深莫测道:
“原本我的确是不知道这些,但是自从去扬州之后,我便想起了一些事情,遇到你跟和尚之后,又想起了更多,至于为何物,我暂时也不知,或许要等回到上界罢。”
陂足道人瞬间恍然大悟,点头赞同。
“道长还是继续说你是怎么被和尚诓骗的罢。”
陂足道人依言继续讲道:
“当时他找到我,让我同他一起下凡度化这些孽鬼,我想着此事既能获取功德,又能交好警幻仙姑和神瑛侍者,便同意了。”
“花费极大代价来到凡间,我才发现事情不对,他找上的那些人中的确有几个孽鬼,就像贾瑞、冯渊几个,但更多的是来凡间洗净凡根,追寻仙道的精魂。”
“这些精魂原是些花草鸟兽,因得天地灵气滋养有望踏上仙道,但必须来凡间历练一遭,警幻仙姑她们打的主意就是趁此时机破坏这些精魂的历练,夺其本源精华。”
说到这里,道人面露惭愧,“老道得知此事后,动了贪念,并未阻止,反倒与之同流合污,实在惭愧。”
陈颍自然不会相信他会愧疚,修道问仙之人,有几个不是冷血无情的,这种夺人机缘的事,他觉得不会愧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和癞头和尚闹翻了。
“原来如此,坏人机缘,夺人修为,竟有如此大恶不赦之事,道长迷途知返,时犹为晚矣。”陈颍故作高深道。
“道长,那你与和尚又是因何翻脸呢?”
道人心有余悸道:“上次与居士相见之后,我二人便合力推衍天机,想卜算出居士的根底,结果……”
陈颍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什么大来头,忙问道:
“结果如何?”
道人回道:“结果很是模糊,关于居士的来历是一片空白,只若隐若现看到一些东西,我们根据这些东西推测居士来此间是有任务的。”
陈颍奇道:“任务?是什么任务?”
“居士需要在此间将帝王龙气凝实,改变此间气运,噗、”
道人还未说完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如金纸,显然是遭到了反噬。
“道长莫不是泄露天机遭受反噬了?”陈颍关切问道。
“你,你不知道这些?”道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颍,眼中尽是不甘和憋屈。
陈颍哭笑不得,原来这陂足道人以为自己知道,所以才跟自己讲这些。
“道长,我并无有关什么任务的记忆,不然何必问你。”
道人又喷出一口血,幽怨道:“我……,我以为你问我,是想验证我是否骗你……”
陈颍咳了连声,压下笑意,说道:“我相信道长所说的都是真的。”
道人翻了个白眼,废话,都被天道反噬了,能不真吗。
陈颍道:“所以说,在推衍之后,道长改变主意决定帮我,哪?癞头和尚打算破坏我的‘任务’?他就不怕此间事了,我找他算账怕?”
道人看着陈颍,欲言又止,陈颍问道:“道长不能说?”
道人点点头。
以陈颍多年的网文经验,任务失败必有惩罚。
于是陈颍又问道:“莫非是我完不成任务便无法回去,所以和尚才敢……”
陈颍还未说完,道人便拼命点头。
“所以说,出现在太上皇身边的那个‘高僧’,果然是癞头和尚?”
“正是。”
陈颍顿时一阵头大,真的是癞头和尚,而且还是冲自己来的,而且对方已经取得了太上皇的信重,这是地狱难度啊。
“道长,貌似你们不能在凡间使用仙术罢?为何你们能改人命运,能推衍天机,还能刀枪不入?”
陈颍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这关乎到他能不能与癞头和尚对抗。
道人面露苦笑,将裤腿往上一拉,内中情景险些让陈颍呕吐出来。
道人的两条腿只剩森森白骨,其间还有许多蛆虫扭来扭去。
“和尚的反噬在头上,必然不能向老道这样示人,只能耗费法力变幻形容,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陈颍苦笑道:“也就是说,他近期便会对我动手是罢。”
道人点了点头。
陈颍又问道:“那风月宝鉴呢,在你们谁的手中?”
“风月宝鉴是警幻仙姑的法器,自然在和尚手中。”
“不过居士不必担忧,风月宝鉴先后为贾瑞和居士你制造幻境,其中法力已然枯竭,否则也不会被凡火所伤。”
陈颍点点头,问道:“那道长打算怎么帮我?癞头和尚已经蛊惑了太上皇,想害我易如反掌。”
道人回道:“老道我只能阻挡和尚的法术,至于来自人间的麻烦,还需居士自己解决。”
两人一番商谈达成合作,陂足,哦不,现在应该叫他白骨道人,白骨道人飘然而去。
PS:这章三千二百字,嘿嘿。
本章是特例,后续很少有涉及玄幻的情节,有也基本会放到番外里,书友们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