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李铭遇刺,也就是未时过半时分。
顺治帝行在内,刚刚得了一份惊喜的顺治帝,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千里眼”。
他刚刚派了人去寻陈颍回来,因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有关“千里眼”的事情,制作方法,原料成本等等等等。“千里眼”的镜片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是极其纯净的无色琉璃,就是大夏没有的很稀有的玻璃。
李铭所想到的那些弊端,顺治帝一样清楚,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心中的喜悦。
因为“千里眼”的战略意义实在太大,因为他正准备成立一支隐于暗处的耳目,没错,他并不打算将“千里眼”用到军队里。
或许世上真的存在因果,或许乐极真的会生悲,正在顺治帝因为“千里眼”而满心欢喜时,外面突然传来噩耗。
“报!皇上,有大批贼人来袭,请皇上移驾避险。”顺治帝的眼中猛然间充满错愕,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
对方会选在正午时分动手,这是他没想到的。
反其道而行吗?
那又能如何,他早已布下层层防卫,又岂会惧怕鲜尔小贼。
瞥了一眼下方的何昭,顺治帝一挥袍袖,朗声道:“一群躲在地下的鼠辈,又能翻出多大浪来,朕何须避险,朕就要在这里等着,等着他们自取灭亡。”
报信者是禁军统领,大白天的遭遇贼人突袭,事先竟全然未觉,这让他不得不谨慎。
安排好防守之后,他立刻便来请顺治帝移驾,贼人的目标定然是皇上,继续留在行在,风险太大,他的压力也会很大。
“皇上,贼人来势凶猛,此处太过醒目,还请皇上移驾。”
禁军统领再次垂首下拜,请求顺治帝离开行在避险。一旁的何昭也是躬身劝谏:
“皇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龙体关乎国本,不可不谨慎,老臣斗胆,请皇上移驾。”
见到何昭帮着劝谏,禁军统领对何昭的那点儿怨气都消散了,此时看着眼前这个老头格外顺眼。
“请皇上移驾避险。”
身为皇子的李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刷好感的机会。“父皇,区区见不得光的小贼,不足为惧,但父皇龙体贵重,岂能亲身涉险诱敌,还请父皇三思。”
李镬常与人交际,在说好听的话这方面,还是有些造诣的。
他这番话先点出顺治帝想留在行在,亲身诱敌的无畏,不管顺治帝原本是不是这个想法,也不会不爱听这种话。
结尾也用的是“三思”,而不是像禁军统领那样,直接生硬地劝谏顺治帝移驾避险。
“何相老成持重之言,朕岂能不听。
戴权,还不快扶何相起来。”
听到顺治帝同意离开行在,前往避险处,禁军统领暗中海松了一口气。
若是顺治帝一意孤行,非要蔑视敌人,留在行在,那他压力山大啊。
“皇上圣明。”
此次出行,除了西山别苑的那处行宫,顺治帝在野外的临时行在实则有两处。
一处便是现在所处之地,平地筑高台,视野开阔,是用来观看青年俊武们打猎的,无疑是格外醒目。
另一处自然是以安全为重的避险之所,也就是顺治帝现在要移驾前去的地方。
“戴权,去寻陈颍的人有消息吗?”
戴权忙道:“回皇上,尚无消息传回。”
顺治帝眉头一皱,吩咐道:
“于凌。”
“臣在。”禁军统领于凌忙躬身听命。
“你即刻派一队人手去寻二皇子和陈颍,将他们给朕安全带回来。”
“臣领命!”
于凌领命退去,吩咐了人手前去寻找李铭和陈颍,然后折回来亲自护送顺治帝前往避险之处。
“父皇,二弟素来聪敏,又有陈颍在旁,还有精锐侍卫保护,定然不会有事的,您就别担心了。”
到了避险处后,一路上都看着父皇皱眉的李镬,出声宽慰,俨然是一副关心兄弟,关心父皇的样子。
顺治帝看了李镬一眼,并未说什么,轻轻点头之后,看向戴权吩咐道:
“派人去将诸位大臣们都接到此处,他们都是我大夏的根基,不容有失。”
身为皇帝,下一道命令,本是压根儿不用解释什么的,但顺治帝此事偏偏向戴权说了,那是说给何昭听的,也是说给即将被借来避险的臣子们听的。
外面,厮杀阵阵,叫喊震天,战况激烈,场面血腥。
突然袭来的敌人一上来就打了禁军一个措手不及,伤亡不计其数,但失去突袭的先机之后,敌人明显不如皇家禁军精锐,局势渐渐稳住,甚至隐隐有反压之势。
于凌将顺治帝平安送达避险所后,便回到前方指挥作战,在于凌的调度指挥之下,来敌已是近乎溃败。于凌也是果断下令,乘胜追击,拿下这份送来的功劳。
禁军的骑兵冲锋在前,带领着身后的步卒向着地方追击而去。战马飞驰,马上的将士们挥舞战刀,肆意收割着溃逃的敌人。
最终,只剩下少数敌人逃进了林中。
道上有句老话,叫作“逢林莫入”,而且深林之中明显不利于骑兵作战,于是于凌下令停止追击,派遣步卒入林排查搜捕。
就在此时,变故再次发生。
只听轰隆隆几声响动自他们身后传来,地面上出现了三个巨大的坑洞,无数身披甲胄的敌人如同蚂蚁出巢一般从洞中涌出,然后向他们涌来。
与此同时,前方的林子里也涌出无数披甲执锐的敌人,与先前黑衣蔽身的敌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糟了,他娘的有埋伏!”
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于凌怒吼一声,然后迅速下令:
“传令,前军变后军,骑兵于两翼掩护,突围。”
传令兵迅速挥动令旗,将于凌的命令传达给全军将士。
整支队伍前变后,尾作首,骑兵分为两队,纵于两翼掠阵,向着顺治帝行在所在的方向突围。
骤遭伏击,并且被前后合围,纵然于凌果断下令突围,禁军的伤亡依然很惨重。
等到成功突围,原本万余人的精锐禁军,已是折损过半,且人人带伤,处处飘红,甚是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