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史上最称职的面壁者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四章：七号菌七号菌形成的人形，就像是个灰色的人影。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没有眼睛，姜宇却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柏翔东把手放在了玻璃罩上，七号菌的人影，也跟着伸出一只手，贴在玻璃内侧，似乎是在跟柏翔东击掌。
柏翔东解释道：“哦，你可能还没听说吧，火星城在施工的时候发现了一种真菌。
“这种真菌已经休眠了几亿年，都快要变成化石了，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有了水分和养料之后，竟然很快就将它唤醒了。
“这到可以从测方面证明，火星原先一定是有水，而且温度适宜，不然火星真菌没有演化、生存的条件。
“至于是不是有氧环境就说不准了，毕竟对生命初期的许多单细胞生物来说，氧是一种毒气。
“火星真菌属于外星生物，PDC有过严令，不许运回地球，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走私回来三个火星真菌样本。”
姜宇顿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做真得很危险！
柏翔东还在侃侃而谈：“然后我把它们都用在这个实验里了，玻璃罩里面的这些家伙，理论上都是那三个火星细菌的后代。
“每个七号菌只有一两纳米那么大，它们没有眼睛，但是它们却可以通过对生物电的感知，知道你我的存在。
“他们的协作过程也是通过生物电信号完成的，这比起蚂蚁的信息素，可以传播更为复杂的信息。
“不过它们没有大脑，也没有器官，只有本能。
“但是我们发现，它们有一种群体智慧以及群体协作理念，比如在有人接近的时候，它们会变成人的外形。
“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欺诈人类，或是让人类掉以轻心，从而完成它们的捕猎过程。
“如果没有中间的玻璃罩，那我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七号菌形成的人影，似乎因为没有“抓到”柏翔东而转移了目标，开始模仿姜宇抱着膀子的动作。
姜宇问：“七号菌之间的生物电信号，岂不是跟人体的神经系统差不多？”
“类似，但只能传输简单地信号。”柏翔东道：“我们曾经怀疑过，他们变成人形其实是想跟我们交流。
“就好像有个外星文明，整个星球上的生物共用一个意识，那么在一定程度上说，整个星球上只有一个生物体。
“在七号菌的眼里，我们人类就像是共用意识的细胞集合体生物一样。
“目前我们只用白鼠跟七号菌接触过，七号菌在三分钟内就杀死了白鼠，白鼠在死亡前有复杂的情绪波动。
“可以确定，那种情绪波动不是面对死亡该有的恐惧之类的情绪。
“最让人费解的是，白鼠挣扎了一段时间，最后竟然开始迎合七号菌，加速七号菌自己的侵袭。
“我猜测，可能要跟七号菌有接触，才能跟他们完成一次交流。只不过跟七号菌接触的人，也会变成七号菌的养料。
“我曾经花重金招募做接触实验的志愿者，可惜，一直没有招到。”
柏翔东朝墙上的摄像机招了招手：“之所以给这家伙设置了这么严密的屏障，是因为它很危险。”
玻璃的最上方打开了一个小孔，从小孔里投进来一块肉和一个仙人掌。
七号菌仿佛像是受到了惊吓，朝四面散开，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是食物。
于是它们立即扑上去覆盖在食物上面，那块肉和仙人掌很快就塌陷了。
柏翔东介绍道：“七号菌可以迅速吸收几乎一切营养物质，然后繁殖后代。”
说话的功夫，“吃到”肉或仙人掌的七号菌开始迅速集中，这个集中不像是刚才堆积成人影的过程，而是密集集中，很快出现了几个黑色的海葵一样的结构。
几分钟的功夫，这些海葵伸出了一条条触手一样的细丝。
柏翔东道：“这是我见过的，繁衍后代最快的生物！你看这些细丝，最多十分钟就会出现细小的孢子。
“这是真菌的繁殖方式，我们便把它定义为是一种真菌。
“这种东西一旦被放出来，几乎会吞噬一切有机体，并壮大自己的种群。
“关键是速度太快了，一旦达到一定规模，人类消灭它的速度，会赶不上它的繁殖速度。”
姜宇提醒道：“这东西太危险了，一旦不小心让它们溜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柏翔东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才建造了这间特殊的实验室，放心，它们出不去。”
接着他兴致冲冲地道：“我们通过七号菌在动物细胞与真菌之间的转变上，找到了用特殊的生物电给细胞发布指令的方法。”
说着说着，他眼神中的热情逐渐暗淡：“一会儿带你去看。”
说话的功夫，玻璃罩里那些“海蜇”的细丝逐渐发黑，并迅速变白，然后枯萎。
整个过程只用了几分钟，而之前扔进玻璃罩里的肉和仙人掌，已经只剩下一些刺和骨头渣。
柏翔东道：“孢子繁殖的过程已经完成了。”
他按下了墙上一个按钮，一股无色的液体，从玻璃罩内侧流下，在遇到七号菌之后立即激起一阵白烟。
“这是强酸，”柏翔东道：“七号菌竟然可以在强酸里，支撑半分钟。
“但它还是要遵守宇宙的规则，在这样打击下也会死。
“只不过七号菌有跟其它的已知细菌不同的地方，你看那里。”
姜宇看到强酸带着七号菌一些黑色的尸体褪去，在玻璃罩内侧的地面上有十几个小小的黑色圆球。
柏翔东解释道：“这是许多七号菌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形成了可以阻挡硫酸的外壳，以此保全了它们族群的火种。
“我不知道在圆球里面活下来的七号菌，会不会继承一些记忆，来自强酸的恐惧，来自玻璃罩外面世界的操纵！”
姜宇看了柏翔东一眼：“你有点魔障了。”
柏翔东笑了笑：“放心，我做过检测，没有精神问题。只是……”
他看着玻璃罩里的黑色圆球：“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菌类区别于动物细胞和植物细胞，它是怎么形成的？
“为什么自然界只有它们那么特殊？它们无处不在，真的只有看上去那么渺小？”
柏翔东见姜宇没太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解释道：“地球现在的环境，已经让微生物们养尊处优。
“看看火星真菌的后代有多么强大！它们很可能是我们未来殖民外星球的最大威胁！
“还有更可怕的，如果它们是有意识的呢？””
姜宇摇了摇头：“它们的体型限制了它们的能力。”
他顿了顿又道：“正是因为知道它们的危险，PDC才要禁止把火星的细菌带到地球来，以后你想做这么危险的试验去太空做，别给地球添加不稳定因素。”
柏翔东摊了摊手：“不管怎么说，七号细菌也算是一种武器，一种跟敌人同归于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