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还是以前的路,不过比两年前要稍微拓宽了一些。
按照老仆甄迁的说法,当年为了平定巴郡之乱,从蜀郡调来过军卒,大军所过之处,道路自然加宽。
熟不知,到了如今,竟方便了来往的商客和行人。
途中,刘釜再次收到了景氏送来的书信。
景氏走的是资中那条路,写这封信时,具体成都不远了。
另一个好消息是,行程之中,景氏一行人恰遇到了赶来的蜀地名医张子安等一行人。
景毅的病情,在张子安的调养下,已有缓解。
准岳丈景顾信中有言,让刘釜不要着急,可回乡带上数日。对于州牧府的相召,他会想办法解释一二。
这正和刘釜的心意!
此往成都,又不知何时会回丰安,今次路过,正好与乡邻好生交流下感情。
丰安的乡邻,便是他的乡党,同丰安刘氏一样,是他刘釜天然的政治盟友。
如果有一日,他刘釜真正做到名扬天下,丰安亦会扬名受利!
昔日之于高祖,便是泗水亭长,后方和乡党一道,才建立大汉帝国。
他刘釜若想三兴汉室,乡党的力量,也是必须借助的。
两日的路程,江州城近在咫尺。
刘釜让车队休息,他亲自来到了阿姊刘妍的马车畔,逗了下朝自己笑的外甥女,出言道:
“阿姊,前方便是江州城,小弟上次匆匆一过,未能好生欣赏,今日便入城休息,明日修整一天。小弟除好生欣赏这边风景外,也好去拜访一位同门师兄弟!”
另一旁马车上,左右张望的两个外甥,以常勇为首,拍手称赞道:“阿母,我和阿兄也想进去看看。
上次去江州城,我记得还是阿翁带进去的,一晃数载过去,阿勇都十岁了!”
先有弟弟刘釜的话,后有两个儿子的抱怨,刘妍展颜一笑:“行程事,皆以阿釜所言为准。阿智、阿勇你们切记,此番入了江州城,可别胡乱跑!”
“知道了!”
常智常勇双双欢呼。
刘釜知道阿姊心中所虑,便站于车辕处补充道:“阿智和阿勇的安危,阿姊放心便是,我会让亲卫好生照看他们的。”
也就从当日入江州城开始,常智和常勇身边,各自多了一个“临时监护人”。
刘釜此番入江州,看江州闹事只是捎带,主要目的还是见一见同门师兄弟严颜。
严颜自当年县吏任上,而后直入郡府后,因得新任太守赏识,官职便火速提升,一年的时间,就成了太守杜锦的主簿。
主簿位置特殊,非亲信才华者难以担任,可见严颜的才华能力,是真正得到了杜锦的赏识。
根据严颜这位同门师兄弟的介绍,巴郡太守杜锦乃是去岁秋刚刚调来的,原本的巴郡太守空闲了一年的时间,一直由中郎将赵韪担任。
眼瞅着赵韪在巴郡的权势越盛,以庞羲为首者便向刘璋进言,当火速派一新的太守稳定好巴郡局势,不能让赵韪一人独大,否则后患无穷。
刘璋左右为难,最终选择杜锦前往。
杜锦者,广汉白水人,初在州牧府工作,后担任了广汉郡郡丞。
刘璋上位后,又于州牧府担任功曹一职,本就受刘璋信任,也算是刘璋亲自提拔的一批人。
其人从成分上讲,不属于益州士,也不属于东州士,乃是真心忠于刘璋者,平时也相当公允。
公允的另一层意思,也就是和稀泥经验丰富。
抵达巴郡,见赵韪势大,便提拔如严颜等巴郡本地大族子弟。
当刘釜将家人安排好,带着礼物往严颜书信所书的地址时,严颜尚在郡府尚未回来。
但听得刘釜之名,府中管事不敢大意,速向家中主母汇报。
后,便是严颜的妻子朱氏带着六岁的儿子亲自出面待见,并让人去郡府去信。
严颜回来时,已是半个小时后,此时正是郡府下班的时候,而明日恰是休沐,许多府吏也是各回各家。
两人一见面,先是对揖,而后拉起双手坐谈。
“季安,两年不见,吾于巴郡,耳闻汝之事迹却是日渐增多。任师前月于信中还提及,他于成都时,得闻州牧于汝的夸赞。
吾还当恭喜,季安将娶得景氏女,当真是天作之合!”
刘釜看着带有进贤冠,一身黑色吏服,仪表堂堂,于当年更显得深沉的严颜,也是赞叹不已。
“昔日之希伯不再,今日之希伯,更胜于往日。釜尚未恭喜希伯担任郡府主簿,未来可期也!”
严颜苦笑道:“季安就别挖苦吾了,吾之名声,可与季安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今夜,太守恰于府上举行酒宴,季安若是有时间,可愿于我同去?”
巴郡太守杜锦将举行酒宴?
严颜此时说起,是想将自己引荐过去。
若是能和巴郡官绅结识一番,也不枉江州之行了。
刘釜心向往之,但还是迟疑道:“我与严太守并不相熟,且未得到邀请,唐突往之,恐有不妥!”
却见严颜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实不相瞒,今日正是太守女儿的满月日。郡寺之官吏,包括巴郡士族之人,恐有不少人携礼物登门,有无邀请并不重要。”
刘釜心中宽慰,原来是杜锦爱女的满月酒,想来来往者众多。如严颜之言,他拿着礼物登门,也不算多么唐突。
刘釜打算让同来的亲随马上去置办些礼物,但看严颜叫来了府内管事,很快两份礼物就提上来。
内中不过是些寻常的酒米。
严颜解释道:“杜太守对钱财之物甚是看轻,吾二人去了,备些普通的礼品即可。时间不早了,季安不如现在出发?”
刘釜颔首道:“此事还真是劳烦希伯了……且让我为阿姊去信,让之不用等我晚饭,我与希伯蹭饭去也!”
严颜笑道:“杜太守爱女满月,府上厨工皆是从酒肆请来的,所做的饭食,味道自是不差,吾二人,自当好生享用!”
半个时辰后,刘釜和严颜同乘一辆马车,在杜锦的府外停下。
杜锦家资颇丰,于吏舍外的暂居之所,也是宽大,难怪严颜说之看不上什么财物。
二人手提礼物,正待入府,一人恰从旁向严颜打起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