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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何如?

    没有让人等待太久,刘釜出去只花费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等之回来,厅内案几畔等待的其他人,如甘宁、严颜皆望了过来,想看看刘釜姊弟会如何回复。

    刘釜先是向前方的长辈一揖,接着道:“我与阿姊商议过,在足下说的前提下,能否多加一条!”

    多加一条?

    常晟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保持着镇定问道:“还有什么条件?”

    刘釜站在十数人的前面,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道:“思及我阿姊的那块百亩之田,靠近河流。四周之乡邻,往来取水困难。

    我与阿姊商议,在收回田地后,愿意拿出二尺宽的田地,以作修建水渠之用,以帮衬邻里能简单有效的取水灌溉。

    个中费用,我家阿姊,亦愿意一力承担!”

    “二尺渠!”

    厅内传出阵阵惊呼声。

    却见甘宁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己这位远方侄子,暗道:“此子我只在十多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尚是襁褓之婴。今之路过,不过是看在那位阿姊的面上,略作帮衬。但这一路观察,其稳重之行径,于之年纪,已经颇为不易了。”

    严颜则是舒展了眉头,望着刘釜的身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心念一句“盛名之下无虚士”。

    常晟看向刘釜的目光颇为精彩,他终于明白此子的不凡在哪里了,正是士人广为传唱的“仁义”。

    “此子将来定然大有可为!”

    常晟心中有数,常太公年岁高,那位年长的兄长作为常氏族长,略显得懦弱,而常氏既然与此子有了联系,何不压上一宝。

    他乐于将刘釜的声名传出去,更想结交刘釜,至于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族弟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家族利益与个人利益相比,无疑是家族利益最大,后者是可以随时抛弃的。

    常晟起身,让仆从打开了院门,以便院外的围观之众都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他来到了刘釜的面前,面向外面涌动的人群道:“吾已按照常氏的规矩,将侵占常坚家田地的鞠氏人做处罚。那些田地,自现在始,将正是归还给刘氏。

    方才常坚的妻弟,德阳才俊刘釜刘季安与刘氏协商建议,划之地二尺宽,以作常家坞田地灌溉之用!个中花费由之自行承担!

    实为我常家坞之福!

    吾于今夏亦听说,常家坞靠边的几处田亩,夏秋干旱无比。

    吾愿借刘氏姊弟修建二尺渠机会,为吾常家坞的所有灌溉设施以修建,此中花费,由族中想办法统筹进行。

    此去,便命名为‘二尺渠’!”

    ……

    二尺渠。

    以很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常乡,作为提议者,德阳人刘釜的名字自然被连带在内,甚至在常晟的特意安排下,有人将之称作“釜渠”。

    是日,因多有事忙碌,谢绝了常氏的当日宴请。

    刘釜与甘宁、严颜、沈弥者,于集镇的酒肆内,又重开了一桌。

    这次宴请,当然是感谢甘宁等人帮着解决了阿姊家中得危机。

    阿姊刘妍,也是当面道谢,后离开。

    至夜幕,沈弥,严颜皆于常乡路口修建的驿舍内休息。

    甘宁随着刘釜往刘妍家去,仆从带着两大车的行礼远远跟随。

    路上,这对舅甥算是开始自白日相遇来的第一次单独对话。

    同人前的强势和霸道不同,此时的甘宁显得很和蔼,他比刘釜要高出一寸多,面对这个见面后,颇为欣赏的远方外甥,特意关心之前程。

    “我于宴中,听汝说,汝受景毅之诺,欲过常乡后,往益州郡去?景毅是汝父故交,加上为人赤诚,我亦尊重之。

    汝往,凭之名声才能,成一郡吏,自不在话下。

    但天下风云瞬息万变,汝就没想过如同汝父般,趁着年轻出去走走?

    出了蜀地,那便是天高任鸟飞。

    如荆州刘表之辈,皆乃明主,更为用人之际!”

    刘釜懂了,这位舅父甘宁,当是在辞了蜀地官职,亦有了往刘表投靠的打算。

    看着自己这个外甥不错,或想着一起带过去。

    而想到甘宁的一生,刘釜记得,在刘焉死后,刘璋即位之初,甘宁与刘璋收下大将,如今日宴中得沈弥等人发起了判断。

    结合舅父甘宁现在的种种行为,他大体猜出,自家这位舅父,应该早早就“不思蜀”了,史书用寥寥几句话记载的叛乱时,或是在刘表谋士的蛊惑下,送上的投名状。

    可惜辗转数个主公,一直未得重用,最后还是到了孙吴收下,成为“江表之虎臣”。

    那么现在呢?

    刘釜心知,自家这便宜舅父往刘表的决心应该已定,甚至都在谋划着起事。

    这次得之帮助,是解决了问题,但也会因未来即将发生之事,埋下隐患。

    且他知道某些真相,越加不能说出来,毕竟真实算下来,他们这对表舅甥所见之面,不过两次,实在算不上可以“交心”。

    刘釜跟随,小心道:“舅父所言甚是,不瞒舅父,外甥也曾想着出去走一走。但外甥到底年少,迟些也好。

    蜀地虽狭隘,但却是生养了我的土地。

    往益州郡去,随景毅公入仕,职位不在大小,恰是能锻炼人的。

    至于舅父说的荆州刘表……如今群雄并起,汉室待兴。如袁绍、曹操,刘表,刘焉者。

    但外甥单纯的对刘表不看好,其人或有名,但军事才能不简单,亦无多兴复我汉室的能力。

    且荆州处于天下的战略要地,自是兵家必争之地,真到有一日,必是战火纷飞,非明智之主,能守得住乎……”

    甘宁沉默片刻,止步道:“汝言之或是有礼,但放眼现在,在我看来,刘表当属于能成事者。

    复习大汉,何其艰难,舍之其谁?”

    可见对刘釜的话,甘宁是没有听进去。

    试想下,这等豪杰,又岂是旁人寥寥数语所能打动的?

    刘釜不觉得失落,他也没想过改变甘宁的想法,他只是想着在甘宁脑中留下印象,等着以后应证。

    刘釜望了眼头顶的星光,看着甘宁在前的脚步,忽而问道:“舅父言之复兴艰难,那舅父觉得外甥何如?可有复兴汉室之象?可成霸业乎?”

    甘宁停步,好生打量了下刘釜,朗声大笑道:“不亏是我甘兴霸的外甥,有此志不错,但汝?早生十年,或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