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是南方人,他从小就喜欢稻米。种米、收米、舂米、最后煮米,他都很喜欢。看着白米在水中翻腾,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一碗白糜,加上点豆豉酱或者一条小鱼干,他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再奢侈点,蒸个干饭,那就是过年了。
可惜到了北方之后,基本上就是吃窝头、馍馍、烙饼以及面食,对白米的渴望只能深深压在心中。当大头兵的,能有馍馍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想着白米白面?
然而,越王却不一样,他把调拨给越王营的那些坏粮黑心粮全部划给了驼马队喂马,而后自掏腰包买了一车车的精米白面。看看,今晚的晚餐,越王直接调出了200斤大米,蒸干饭!
200斤大米,可以蒸出近400斤的干饭,这样每人能分到4两左右。光是米饭的话肯定不够,但还有那么多的猪肉呢,再加上一堆菜,地主老爷家也吃不上这么丰盛的饭菜!
“小胡,快过来!团长要做炒菜了。还说让我们学,谁先学会谁就是炊事班的班长!”
同伴的叫声让小胡有些犹豫:“还要看着火呢。”
同伴焦急道:“放心吧,且烧着呢,离开一会也没事。快走快走,听说团长要做的是宫廷秘菜,专给陛下吃的呢!”
小胡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灶台,最后添上一根木柴,而后跟着同伴一起到炒菜区。这里已经围满了人,里面一圈是炊事班的,外面一层则是看热闹的其他部队。
第一道菜,酱烧肉。
原本是要做红烧肉的,可惜这个时代的糖太贵了。香料什么的虽然也贵,但一顿实际也消耗不了多少,但要做红烧肉那消耗量就大了,长久下来着实养不起,于是就做酱烧肉。
整头猪唯一还带着些肥肉的五花,被切成了一片片焯水。放油下点香料爆香,然后下肉翻炒,最后加温水,豆酱清和一点米酒炖煮。
和后世的酱烧肉是有差别的,毕竟有些调味料难以找到,不过简化了步骤也好,至少能让新手们尽快学会。不然一个人做1000人的伙食,就算是大锅菜也顶不住啊。
一大锅酱烧肉,带着酱汁的味道迅速飘满整个军营。之前油渣的香味已经让士兵们惊为天人,没想到后面还有更胜一筹的。这可真是要了命了,口水怎么都止不住,一个个跟猫爪挠心似的,恨不得立刻开饭。
然而李泰却是不慌不忙,嘴里还不停对炊事班的人讲解这道菜的要点,放调味料的时机,以及火候的把握。虽然很多人都听不明白,也不强求,只要能做出个大概的样子,也足以满足大头兵们的胃口了。
紧接着,木须肉、竹笋炒肉、熘肝尖、芹菜黄瓜炒廋肉……结合当天买到的蔬菜,各式各样的猪肉菜一一出炉。
大锅菜没有那么讲究,也没有颠勺之类的技巧,但一锅的量很大,需要用大铲子不断翻炒,体力消耗也很大。看着满头大汗的李泰,新兵团的士兵们都很有些感动,谁见过为士兵做饭的长官?而且还闻着如此之香。
“团长!让我来炒,我力气大!”
“对啊,团长,您在一边监督就好,我们来!”
炊事兵们纷纷上前,而李泰也确实没力气了,于是把位置让了出来,只在一边做指导。心中暗叹:“这副身体还是不行,肥油太多了,做点大锅菜就累成这个样子,不榨干不行。”
……………………
炒菜的香气,悠悠转转,一直传到了太子营那边。真是太香了,士兵们的肚子都咕噜咕噜乱响,压根没有心思放在训练上。一个好好的大阵,走的是歪歪扭扭乱七八糟,不管督战队怎么喝骂都没办法整理过来。
身为练兵大将的程处默一看这不行,士兵们的心思都不在了,再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快要暗下来,就宣布道:“今日操演结束!明日休息,整理营盘事务,无事不得外出!擅离者,以逃兵论!”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三日一操,已算精兵,而有东宫的肉食补助,程处默觉得可以改为两日一操。如此‘高’强度的练兵,他觉得半年之内练出一只精兵绝对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隔壁的营地老是出幺蛾子。
恁娘,真是香啊。
程处默都有些受不住了,那香味真是直直撞进鼻子里,把馋虫嗖的一下勾起来,让人欲罢而不能。程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尚且如此,就休提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头兵了。
队伍解散之后,拒马线上全是太子营的人,他们一个个拿出大饼,就着香气解馋,似乎大饼也比往日好吃了一些。
将官们倒还好,只是觉得这样实在难看了一些,可又不能赶人,要不然怨言更大。气死个人,不就是猪肉吗,怎么能做的这么香,好像比羊肉还要好上一些。
李承乾是最后知道的,他倒是遵守兵书上的说法,没有让御厨进营给自己单独开小灶。当然他也不可能吃小兵的吃食,该有的精米和白面都不缺,只是菜式上相比东宫肯定是不如的。
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军营里的枯燥和饮食上的缺乏,仅仅两天就已经让李承乾萌生退意。可惜已经和父皇说好练兵半年,要是两天就熬不住回去,又会被怎么看?
“唉,真是何苦来哉。”
李承乾看了看饭桌,青菜、白肉、酱茄子,一碗白饭,相比小兵的已经精致了许多,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这点餐食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这时候,帐外传来了士兵们急吼吼的交流。
“快快,越王营那边在做肉,可香了!”
“看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闻得着吃不着,有啥稀罕的?”
“唉,跟你说不清楚。那味道,真的绝了。俺在城西守军当差的时候,最有名的全味楼都没有这么香!”
“真的假的……不就是猪肉吗?还能比羊肉香?”
紧接着,就是嘈杂的脚步声。显然那人嘴上说着不信,但最后还是跟着去看热闹了。
李承乾也被勾起了馋虫,更觉得桌上的食物难以下咽,于是找来程处默说道:“听闻越王营那边又在折腾了?”
程处默叹口气:“确实,越王下厨,也不知用了什么怪法门,弄得全营都是肉香气,军心稍有浮动。”
李承乾咽了咽口水,果断道:“走,过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