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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举措给兵匪们提了个醒,纷纷抓过身边的降兵当挡箭牌,“去几个人,把躲在树里的耗子给我揪出来!”
大当家一声令下,立刻从兵匪中窜出十几个好手,分两路冲向冉虎和白银的藏身处。
冉虎见状,暗道白银自己小心,跟着把手中长弓往背后一别,跟着扯出一支弓箭,迎面向自己的那几个好手。
十几个好手冲进树丛里后,敌人的冷箭便停了下来,六当家蹩摸到大当家身边,“当家的,不对劲?”
“怎么?六子,难道你怕了?”
“大当家,你这是埋汰我呢,确实不对劲,这官军里,刚才咱们也问了,这就是一支寻常的新兵押运粮草,怎么可能有如此扎手的点子?”
大当家脸色一沉,一股阴郁浮上来,“六子,有话你尽管说。”
“大当家初次带大伙儿出来断粮道,就碰到这事,我可不信那官军里都有这样的好手,也不信咱们好巧不巧就碰到刚好有这样扎手的点子藏在押运粮草队伍里,那只有一种可能,山寨里有鬼!”
大当家闻言眉头一扬,死死盯着老六,忽地回头,“要活的,不要死的。”
对面那树丛里却没人回应,只有树枝摇晃的哗啦声,和时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呼号声。
大当家脸色一暗,对面人明显不多,不然也不会躲在树丛里放冷箭,那惨叫的,只能是自己人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从树林了缓缓走出一人,属下纷纷弯弓搭箭,大当家却举起手,示意大伙儿别动。
出来的是冉虎,浑身浴血,手中一柄短刀,慢慢向兵匪们走来,明明只有一人,他每踏下一步,却彷佛踏在大伙儿的心头上一般。
大当家笑了,蹁腿下马,将斗篷摘下甩给跟班,扶着腰间的长刀柄向冉虎走去,身后十条彪形大汉也都下马,但却并不跟随,大当家说过,酒要大碗喝,仇要亲手报,眼下是大当家个人时间,他们只管看好就行,回去要跟崽子们好好吹上一番。
沉默,良久的沉默,此时已经无须多言,唯有寻找出刀的机会,大当家并没有轻视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子,七八个好手,在树丛里被他一人解决,没有相当的实力是砍不了那么多人的,劲敌也。
不知何时,天空中变得阴暗起来,大当家冷笑了一下,他看见冉虎先动了。
大当家并没有想和冉虎面对面硬碰硬,哪怕最后活劈了这个毛头小子,他的威名也要打折扣,方才突袭战中,两人互相交手过,他知道冉虎的身手,没有几十上百招,难以分出胜负。
作为兵匪们的头子,他要的,可不是你来我往的死磕。
大当家后发先至,右手持刀,虚晃一招,左手却探入怀中,摸出一样宝贝,他看到了冉虎眼中骤然收缩的瞳孔,想不到吧,这才是我的大杀器。
两人几乎同时发动,身形快的没人看得见,只是电光火石的一
霎那,两人的位置便换了,彼此背对着背。
“你跟谁学的?”大当家问道,随即向前迈了两步,忽然垮在地上,双膝跪倒,胸前飙出一股血箭。
大当家的左手松软无力垂下,一个圆球从他手中滑落,冒着白烟的引线被鲜血一沁,熄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所有人都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包括刚刚窜出来的白银。
冉虎就站在距离他不过三步远的地方,手中的短刀上,一滴血珠正在滚落。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人绕到大当家这面的话,就会发现大当家,整个脸庞,包括胸前,一片漆黑,正冒着缕缕青烟。
大当家手里有宝贝,冉虎也有,经历过天藏城之乱,孰知夏国控鹤手法的人,冉虎可不信这帮在夏国人退去后的兵匪,跟夏国人没有任何干系。
你有的,我也有,你想做的,我比你更快!
冉虎快了一步,白霖晃瞎的大当家的眼睛,一刀了断,仅此而已。
白银一瘸一拐地从山坡上下来,站到冉虎身边,冉虎也正仰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那十个骑兵,左手慢慢抬起,食指伸出,指着那几个人,这样指着人已经是很无理的举动了,偏偏那只手指又翻了过来,手心向上朝那几个人勾了勾。
多么直白的挑衅。
乌云飘过,一缕阳光又照到山坡上,六当家撇撇嘴,就要下令出击,死再多人也要将这两人人头取下。
可是他们胯下的战马却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暴躁地嘶鸣起来,一个伏在地上的人窜到六当家身边低语,六当家脸色大变,呼喝一声,一拨马头,走了。
白银一愣,喃喃道,“这就走了?被虎子你吓走了?”
冉虎松了口气,身子一软,斜斜靠到白银身上,“别想太多,是援兵到了。”
曹格得到消息,带着援兵终于赶到,眼见粮草无恙,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战死了不少新兵,在他眼里却无足轻重,兵嘛,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要是把粮草丢了,自家叔父可不会给面子。
冉虎三人被抬到随军大夫那里治疗,半天后,一阵轰隆声,一队骁勇骑兵直冲到漏风的帐篷前面,“大将军问你,那个人,是你杀的?”
冉虎点点头。
跟我们走一趟。
大当家被枭首下来,半天后才被认出是那支兵匪的头目,全军上下顿时一片哗然,也让曹洪重又想起小友杨信阳介绍来的那几个小兵。
——
月朗星稀,空气干冷,一支小小的骑兵队伍在杳无人迹的山路上行进着,每个人脸上都遮着围巾,防止热量流失太多,手套、斗篷这些物件也很齐全,虽说眼下已经是仲春,然则秦岭山区,夜间很是很冷的,必须做好防寒保暖工作,不然非战斗减员几个就麻烦了。
向导走在走在最前面,然后是冉虎和其他人,白银在最后压阵,
防止有人困极落马掉队,所幸众人都是兴奋过度,精神好得很,哪会打瞌睡。
老天爷很照顾,都说秦岭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然则这次却没有刮风也没有大雾,没有太多妨碍急行军的障碍,为了防止马蹄打滑,二十匹马都披上了羊毛毡子,马蹄上也缠了布条,防寒防滑,做到万无一失。
虽然夜间行军非常辛苦,然则这支小小骑兵队伍的心却是火烫火烫的,因为他们要干一件大事。
虽说曹格大包大揽,好不要脸,大包大揽说是自己单挑干掉了兵匪的大当家月里刀,然则曹洪为将多年,也不是傻子,稍一甄别,便知道了大致的来龙去脉。
杨信阳小友举荐的果然非同凡人,曹洪亲自把冉虎三人请进大帐,问清了缘由,不由得对冉虎刮目相看,原本想用这个功劳给冉虎升个百夫长,等再度立功就可以给个都尉了,却不料冉虎再次语出惊人。
“长途奔袭,端了兵匪老窝?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冉虎却不顾曹洪的嘲讽,自顾自道,“大将军说过,这帮兵匪并无组织,就是一帮流兵和趁机作乱的流民集结而成,想必下面各有山头,能成气候,全凭月里刀个人威望捏合起来。
眼下月里刀死了,兵匪们群龙无首,肯定要先内讧一番,先争出个一二三再说,如此一来,必定防御空虚,长途奔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正是首选,若是待我大军进发,说不定压力之下,他们反而停了内讧,与我军死磕。”
曹洪满脸讶异,想不到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竟有如此见识,暗道说得也有道理,他捋着胡子沉吟片刻,忽地死盯着冉虎,“既然是你提的,那我提你为先锋官,带一支骑兵插到兵匪的肚子里,你可敢接下来?”
“有何不敢!”
“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将喜欢。”
曹洪虽说欣赏冉虎的谋略,内心里并不觉得这种斩首突袭能成功,因此只派给了他十八个自己的心腹护卫,权当下一枚闲棋,成了,固然是意外之喜,败了,也无伤大雅。
于是冉虎和白银,就这样带着十八骑上路了,应星因为受伤过重,只能躺在大营里养伤,哀叹不已。
旅途枯燥,白银想扯点闲话,可是一张嘴就被其他老兵骂回去了,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严禁说话!
每走一段距离,队伍里老兵都会让大伙下来跑上几步,活动一下血脉,毕竟大伙儿不是马上生活的游牧民族,能节约体力,自然要节约。
冉虎虚心请教,向老兵们学习骑兵之术,被曹洪分派过来的十八骑,领头的叫慕容重,也是自年少便追随曹洪征伐多年的老兵,年已近三十,对曹洪忠心耿耿,虽说年纪比冉虎大上一轮,却对冉虎或者说曹洪之令忠心执行,对冉虎所问,有问必答。
另一个副手叫尔朱雷,生得人高马大,和白银一样同是夷人出身,一开始对于划归冉虎所辖,是心有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