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和弟兄们今晚值班,刚巡到洗墨池那边,发现一个死人,我认得是老郑家的,就过来……”
扑通
懒蛤蟆没说完,郑大婶两眼一番,摔在雪地里,母亲忙呼喊起来,杨信阳奔过去,一道人影比他还快,望舒脸色煞白,紧紧抱着郑大婶。
杨信阳指挥大伙儿七手八脚把郑大婶抬回屋里,盖被子灌热水掐人中,好不容易把人弄醒,郑大婶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老郑他……”
母亲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妹子,兴许是假的,老郑他……”话到一般也说不下去了,父亲将火钳扔在一旁,“我去看看。”
“爸,我也去,你们留在家里。”
杨信阳刚走出一步,手被紧紧抓住,望舒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眼里充满浓浓的哀伤,还有挥之不去的愤恨,杨信阳叹了口气,点点头。
冉虎也跟着去,一行四个人在懒蛤蟆的带领下来到洗墨池。
传说很多年前,文曲星没升仙前,曾在洗墨池边读书,写过文章的笔砚就在这池子里洗,把池子都洗黑了,后面位列仙班,当地百姓就把此地叫做洗墨池。
平日里天藏城的书生文人就喜欢在此吟诗作对,放几句酸屁,洗墨池旁边建有数个亭子,一湾池水深不可测,周围郁郁葱葱,是本城一处胜地,却没想在此发生了命案。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洗墨池周围已经燃起了不少火把,照亮大半个池子,十来个巡逻队员围在一处,远处还有隐约的梆梆声和竹哨声此起彼伏。
“家眷来了,家眷来了,让一让。”
懒蛤蟆当先嚷嚷,巡逻队们让开一路,杨信阳挤进去,心中也是一阵悲愤。
郑大叔趴在草丛里,背后一个吓人的伤口,血把周围的泥地都沁湿了,一只手前伸,用油纸包的烧鸡在散在旁边。
“爸,爸,你别睡了,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吃饭哩。”
望舒讷讷地走到郑大叔尸身旁边,不住呼唤着,冉虎拉住她,“望舒妹子,郑大叔他……”
“我爸就是睡过去了,这地儿冷,爸你别睡了,虎子,过来搭把手,帮忙把我爸扶回去。”
望舒已经少女模样,这么一个娇俏女孩儿,露出这种无法接受的表情,周围原本看热闹的痞子们都心有不忍,纷纷将头撇到一边,冉虎讷讷道,“望舒妹子,郑大叔他死了呀。”
“住口,我爸怎么可能会死,他就是累了在这里眯一忽儿而已。”
望舒凄厉地尖叫起来,扑到郑大叔身上拼命摇晃,杨信阳鼻子一酸,叹了口气,“望舒,咱们把郑大叔带回去。”
“信阳弟弟,你说是吧,爸爸就是困了而已。”
杨信阳点点头,“对,郑大叔累了。”
望舒喃喃道,“还是信阳弟弟懂,爸爸就是睡过去而已嘛。”
跟着两眼一翻,往后便倒,冉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信阳,望舒妹子她晕过去了。”
“晕过去也好,你先把她抱回家吧,这里我跟着。”
冉虎憨憨地点点头,横抱着望舒回去了,杨信阳站起来,心说这是自己第一次用点穴术,为了望舒不至于伤心过度伤了身心,只得如此了。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巡捕司的人也到了,五个人,领头的杨信阳还有印象,是之前跟着邢捕头的那个小弟。
几个捕快将巡逻队员们赶到一边,那捕头来到杨信阳面前,“你就是死者亲属。”
“算是吧。”
“死者我们要带回巡捕司验尸,你可有异议?”
杨信阳摇摇头,“没有,只是草民有一事相求,不要剖尸可好?”
那捕头皱起了眉头,“这事可能与连环凶杀案有关,仵作验尸肯定要的,毕竟是上头的意思。”
“大人,给个方便,明日还要带其他家属过去看看,你看……”
杨信阳上前一步,捕头认出他是御膳坊的掌柜,这点面子还是给的,“行吧,我跟仵作支会一声。”
几个捕快将郑大叔的尸身搬上担架,捕头们拿的是松油火把,火头明亮,远不是巡逻队那些小灯笼可比,火光照耀下,杨信阳看见郑大叔身后,有一条明显的踏痕。
“大人,如何称呼?”
捕头一握拳,“鄙人谢开山。”
“谢大人辛苦了,邢捕头他,怎么样了?”
谢开山眼神有些黯然,“关在大牢里,我们折个兄弟,上面想治他渎职之罪,幸得弟兄们苦苦求情,这才拖着。”
杨信阳微微点头,“改日里你们来御膳坊吃饭,我请客。”
“多谢了,弟兄们,撤。”
待人群散去,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才开口,“阳仔,这事你怎么看?”
杨信阳把灯笼放下,不让父亲看见自己的表情,“爸,谢捕头说得有几分道理,这事儿不简单,只是其中关节,我也想不明白,以后出门,尽量走大路。”
父亲长长叹了口气,“可怜老郑那么老实一个人,总之小心为上,你天天在外面跑,也要小心,这天藏城,除了三十多年前那次,再也没有这么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