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二哥,你脑壳被鞑子敲坏了么。你,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哇……我还没娶媳妇呢,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一回呢……”
郁郁葱葱、海一般深沉的崇山密林间,李长寿时而将脚下的枯枝烂叶踩的‘咯吱’作响,耳边不断响起墩子委屈的哭诉声。
眼见山下鞑子猎狗的‘汪汪’叫声已经越来越近,而杨头他们的主力,此时怕也已经出去了二三百步;
李长寿又没好气的狠狠瞪了墩子一眼:“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叨叨,老子把你自己丢在这!”
“唔……”
墩子登时傻了眼。
但他虽然憨,却不是真傻,也知道李长寿此时心情不好,忙是紧紧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多说话。
李长寿怎么可能丢下他?现在这般,李长寿心里怕也苦闷的紧啊。
“呼。”
见墩子老实了,李长寿长长舒了口气,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葱翠,对墩子摆了摆手,脚步愈发坚定。
此时这般状态,两人看似已经步入到了绝境,可换个角度,又何尝不是一条生路、好路?
想想吧。
与其等人撕破脸皮,直接杀猪宰羊,何如他李长寿有这个自知之明,先开这个口,不仅能赚个好人情,乃至还能赚个英雄气概呢?
而这也并不是李长寿脑袋发热、拍屁股后做出的决定,而是早就有了筹谋!
这大半天虽是凌乱,简直开天辟地,可李长寿明显感觉,他此时的脑子,比后世要好使了许多。
身体更是云泥之别。
后世,李长寿究竟三十的人了,身体精华早就被不健康的作息、习惯给掏空了。
但此时!
这却是个十八岁的棒小伙!
即便略有瘦弱,却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关系,天地间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李长寿的身体素养,似也有了某种神妙的精进!
若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李长寿都想问问墩子这个憨憨,昨晚他受伤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异象了。
此时,两人虽与杨头他们的主力背道而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李长寿心里却愈发踏实。
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鞑子突然发这等疯,怕绝不是没来由的。
毕竟。
鞑子就算势大,可这宽甸深山,作为巍巍长白的余脉,何其壮阔?
这般大摇大摆的上山搜人,得付出多少成本?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然而鞑子偏偏就这么做了!
俨然。
这里面有问题。
八成,是杨头他们中有人,犯了鞑子的什么忌讳!
若真的这般,跟着杨头他们的主力走,才是小母牛迎风倒立,要找死!
真以为山下那些披甲人(鄂伦春人)养的猎狗是闹着玩的么?
须知,即便到了后世,鄂伦春人也是这世上最好的猎手之一啊。
李长寿怎会给这帮人陪葬?
而想对付这些猎狗——
李长寿抬眼看了眼已经有些阴云涌动的天空,心中愈发了然!
“汪汪,汪汪汪……”
这时,李长寿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小断崖之前,下面也就百五十步,便是鞑子的先锋了。
居高临下,隐隐绰绰间,都能看到那些镶蓝旗鞑子晃动的身影了。
这些鞑子的猎狗上山时明显都上了嚼子,却还是有凶悍的猎狗‘汪汪’叫出声来。
看着这一幕,李长寿眼睛眯的更紧!
不出所料啊,鞑子果然也很谨慎!
否则。
猎狗全程上嚼子,直接摸到山上来,怼着杨头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不才痛快?
却是这般畏畏缩缩,脱了裤子放屁!
显然。
他们人手也不够用!
或者说,想付出更少的代价来达成目的呐!
这一来,李长寿的机会与空间便都来了!
“狗鞑子,你们这群球攮的乌龟羔子,给你爷听好了,你爷现在就在你们头上呢!有种你们这群乌龟羔子便来抓你爷啊!哈哈,先赏你们一泡黄金水……”
莫名其妙间,李长寿忽然扯着嗓子大呼起来,一边别着腰刀,一边竟直接脱了裤子放水。
同时还以示意墩子也这般。
“二哥,你,我……”
墩子直接傻了,魂儿都要飞到九天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哥他不是真的傻了吧,送死也没有这么送的哇……
奈何,李长寿已经肆意的‘哗啦啦’放起了水,量还挺足的……
“汪汪,汪汪汪……”
山下不远,鞑子的猎狗闻到了李长寿的尿骚味,登时更为的躁动,几乎要挣脱缰绳,冲上来直接撕了李长寿了。
“狗鞑子,你们是不是都没XX?爷我就在这等着你们呢,快来抓你爷啊,哈哈……”
放了约莫三分之一水,李长寿忽然强止住了,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反而扯起了嗓子,继续怼着山下的鞑子大骂不止。
且专怼着这些鞑子家的女人问候,刁钻又刻薄,直让下面的鞑子要吐血,一个个哇哇大叫着,恨不得飞上来活撕了李长寿。
乃至还有数支冷箭飞上来。
奈何山林间树木藤蔓密布,这只能是无用功了。
……
遥遥听着李长寿在西边的山林间大骂不止,已经攀到东面一座小山岗上的杨头等人,面色和脚步都是更加轻快。
杨头身边一个姓陈的心腹低低道:“头,这小李子倒也是个人物,算是条汉子啊……”
“哼,你以为呢?”
杨头淡然的看了这陈姓心腹一眼,长出了口气道:“他老子李愣子,若不是太不会做人,又何止这多少年了,还只是区区总旗官,现在骨头都化在这山间了?”
说着,他冷声道:“既然那小李子已经为咱们卖了命,咱们也不能墨迹了,继续加快脚程吧!待回铁山后,通禀上去,争取为这小李子家多争取点抚恤!”
“嘿嘿,头英明啊……”
……
“狗东西,狗尼堪哇!!主子,容奴才带几人过去,把这个满嘴喷粪的杂种剁了吧!”
山下,这伙百多人的镶蓝旗鞑子纷纷停下了脚步。
为首甲喇章京旁,一个人熊般健壮的白甲,肺都要被气炸了,青筋暴怒的大嚷大叫。
“呵。”
这甲喇章京约莫四十出头,满脸幽深,一看便是被辽地的风霜打磨的多了。
他冷冷一笑,根本就不为山上李长寿的言语所动,淡淡道:“听上面那尼堪的动静,不过一两人尔!若不出我所料,这必是这些尼堪受伤的诱饵!咱们真正的猎物,在对面呢!”
说着,他不容置疑道:“留几条狗,派几人盯着这边,吓他一吓!其余人等,速速向东!”
这白甲也反应过来,可不是这回事嘛?忙是狗一般讨巧道:“主子英明哇……”
“主子英明啊……”
周围马上便是响起一片马屁声,迅速行动起来。
……
山上,墩子眼睁睁的看着鞑子竟不再追他们,反而直接朝着东面杨头他们主力的方向而去,彻底傻眼了。
这,这是怎个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