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陈嘉想多了,李师师不过是过来打个招呼,和这个当今朝堂炙手可热的权贵认识一下而已。
不咸不淡闲聊几句后,李师师便告辞离去,留下陈嘉揉着手臂满嘴发苦……特么的无妄之灾啊。
吴玠进来通报,“冠军侯,您要找的武林高手来了,还拿着陈道长的书信。”
“我去,这么快?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陈嘉兴匆匆赶回府里,厢房里五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延安府铁定星,青州许嵩,邱忠,兰州胡笳,应天府赵汉齐,都是绿林新一代顶级高手。”陈仁书将五人介绍了一遍,言语中还是带着自豪的。
陈嘉看完陈云科的来信,心里也是欢喜异常。正如陈仁书介绍的,这五人都是陈云科老道士云游天下时候认识的,武功没的说,品性也是非常好的。
“长话短说。我手下有一支情报部队,他们的任务是刺探敌国情报。他们都是军武出身,战阵杀伐不在话下,可是小巧功夫就差太远了。情报部队需要成立一支行动队,专门从事暗杀,捕俘,锄奸等任务。我需要这支队伍成为敌国心里的恶魔,煞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部队。你们是否愿意参加?这纯属自愿,如果你们不愿意,也可以选择从军,或者回家。选择回家的我双手奉上盘缠。”
说罢信心满满地看着这五个人,在他的预想中这五人应该拍着胸脯争相加入。
现实却是五人都瞪大了眼睛,一付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一会,那个叫许嵩的才问:“违反道义的事情呢?”
陈嘉心里一凉,特么的敌后杀手讲屁的道义啊?跟敌人讲道义不是与虎谋皮么?
“讲什么道义?和敌人讲道义?谁和我们见道义?我重申一遍,我的要求就是不择手段,只要完成任务,可以用一切手段,哪怕没有道义。”
五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为难之情溢于言表。
“情报部队人多么?”还是那个许嵩开口问。
“不算少。这个工作每年都会死很多人。有的甚至是刚派出去,就被捕牺牲了。至今为止,一共牺牲了一百多人,叛变的也有好多个,我们除掉了六个,还有三个至今逍遥法外,我请你们来的目的其一就是为了清除他们。他们要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要为了被他们出卖而牺牲的同仁报仇。”
五个人不说话,只是面面相觑后,一起偷眼看向陈仁书。
陈仁书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道义这东西真没法说。
承平年代,大家吃饱饭除了遵纪守法就要讲个道德约束。有了这些准则,大家行事都要在框架里,出框的就要受到惩罚。
杀人的要偿命,偷人钱财的要剁手,偷人家婆姨的浸猪笼……总之不能瞎搞。
可乱世呢?这些东西都没有了,杀人的杀人,抢劫的抢劫,吃人的吃人,大家遵循的就是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
所以说法律和道德是约束人思想行为的好东西,但是也要看场合。否则就成了宋襄公了,你仁义别人不仁义啊。
不过这想法放在前世也需要做思想工作,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做到无底线的。
“你们都是宋人么?”
五人疑惑点点头。
“辽人和宋人讲过道义么?他们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时候,和我们讲过道义二字么?”
“有个伟人说过,对待朋友就应该像春天一般温暖,对待敌人就应该如严冬一样残酷无情。所以道义是对自己人讲的,对待敌人大可不必。”
见五人还是不做声,心里暗自一叹,“这样吧,你们下去好好休息,想想清楚。还是那句话,愿意参加就参加,不愿意可以选择当兵,做我的护卫,或者回家都行。”
打发走五人,陈嘉也是一脑门官司。
“冠军侯,这行动队很重要么?”陈仁书送五人离开后就匆匆赶回来,劈头就问。
“很重要。金平啊,国与国之间的战斗是很残酷的。除了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在收集情报方面更是冷酷无情。有句话说得好,春秋之后无仁义。说的就是春秋战国之后,就没有仁义的战争。与敌人讲道义,讲仁义,就是对自己,对同袍,对国人的最大的不仁义,不道义。”
陈仁书沉默了,不过从他倔强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到他的不屈。
陈嘉突然感觉到不妥。
陈仁书几人来的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接受陈嘉的思想灌输,他们还停留在百姓层面考虑问题。如果不解决他们的思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幺蛾子。
“你们几个都过来坐下,岳翻,你去把刘锜吴玠吴璘都喊来,我们今天聊会天。”
等大家都坐好,陈嘉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最后问刘锜,“你觉得如何?”
刘锜不假思索回答:“和敌人讲个屁道义?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讲道义,那就是对自己同袍的犯罪。”
陈嘉点点头,又问吴玠他们,“你们怎么想的?”
吴玠道:“我也认为不能和敌人将道义。”
“嗯,便是如此了。金平啊,你看他们四个,都是军伍出身,为什么他们四个都认为不能与敌人讲道义呢?”
陈仁书看看他们四个,想了一下回答:“因为他们是军人。”
陈嘉哈哈大笑,赞许道:“金平脑子还是聪明,一说就到点子上了。那么祖安仁,你说说你以前为啥要千里追杀盗贼?”
“冠军侯,那些人鱼肉乡里,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是我们那地方的恶人。那一次我路过一个村子,看到有人哭泣,问下来才知道他们抢了财物还把村里的娘子都抢了去。我一时气愤,便追了上去,结果一追就追了十几天。”
“那些贼寇被你杀绝了?”
祖安仁很肯定点头,“杀绝了,一个没放走。”
“为什么呢?也许他们中间有人并没有参与那个村子的抢劫啊。”
祖安仁挠挠头,“我怎么知道他们参与没参与?反正杀到最后就红了眼,杀干净再说。”
“金平,可以说他滥杀无辜么?可以说他不讲道义么?”
陈仁书惭愧道:“是我迂腐了,冠军侯讲的对。”
陈嘉摆摆手,正色道:“不是我讲的对,而是本应该如此。兵法云虚虚实实。如果讲道义就不应该欺骗敌人啊,堂堂正正打仗么。说明只要是战争,不择手段获取胜利才是正确的。”
“情报战也是战,特别是深入敌后,一个很小的疏忽就会带来灭顶之灾。对敌人讲道义,就会害死自己,害死同袍。”
“我之所以今天要和你们说这些,就是想要与你们统一思想。你们跟我这些时间以来,我的有些做法你们也许不是非常赞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我不去做这些事,我和我的家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为了家人,为了保住我自己,为了保住跟着我的人和他们的家人,我不得不去做。”
“大宋子民也是我的家人,我也想保护他们,让他们好好生活,所以很多事情我必须要去做。”
祖安仁道:“冠军侯,没的说,以后你说啥是啥。我们见识少,懂的少,那就跟着您干就是了。”
陈嘉观察到王也和陈仁书还是有点犹豫,或者说不赞同。他们都是道士,自小学的就是道德当先,一时半会扭转不过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只要他们能够服从自己,不反对自己就行,总不能强迫人家非要和你想一块的。
什么叫政治?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台面上一套桌子底下一套。一切以国家利益为至高利益,对大家有利的,又说又做。对自己有利的,做了不说。
这套东西搬出来,道家认可才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