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甲兵的大寨将大山往通州的道路堵得死死的,这样就隔断了金军偷袭通州的路径。
大寨的地形不是很好,没有两山夹一谷的地势,而是有好几个山口。
两人商量了一下,感觉靠三千人堵住这几个山口有点吃力,敌人攻破一点全线都会崩溃。
按照斥候军的勘察,几个谷口深入十里就汇集成两个山口,只要占据这两个山口,就能牢牢控制住这一整片山区。
麻烦的是这两个谷口距离水源比较远,一旦敌人对大寨发起攻击,断绝水源地,就只能依靠五十里以外的地方运输,会对士兵体力保持带来极大困扰。
陈嘉接到报告后也觉得自己先前的部署有大问题,仔细考虑之后,便派武松的五千步军增援过去,在藤甲兵大寨后面十里安下营寨。
这个位置相当重要,一来能保护藤甲兵的粮道和水源运输通道,二来做为预备队随时能增援上去。
武松到了山口,勘察地形后,在两个山头和谷道立了两小一大三个寨子,呈倒品字布防。
副将赵立则带着三千人马前移到藤甲兵大寨之后立寨,这样的布置立刻让略显单薄的大寨显得厚实起来。
藤甲兵在寨子里挖了两个石灰岩铺地的池子,后军调集了十五辆水车运水,除了饮用水放在水桶里,其他的水都倒入池子中,这些水的主要作用除了士兵洗漱用,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防火。
即便是十五辆水车换牛不换车,连续运输,运输量依旧不够使用量,最后李德不得不下令除了食用水,全军停止洗漱节约用水。
赵立检查藤甲兵的防御工事后,脸色有点不好,跑到大寨找到李德就问:“为何前面谷内的树木不清除?这会影响你们的视界,而且这些树也会成为敌人的攻城工具。”
“哎呦,赵指挥使啊,您可不晓得,我们都是山地兵,爬山是我们绝活,这守大寨我们都不会啊。”
李德有些挠头,在岭南地区,这支藤甲兵都是做攻击部队使用的,所以他们携带的工具就是开路砍刀和卧具。
李德和陈十四在军校学了一个月,就接到命令出征了。总算李德多了一个心眼,他见识过步军立寨,还知道去后军领了几百把铁锹,否则建造这两个大寨他们都会抓瞎。
赵立很年轻,是个严谨的军人,一手骑射功夫在河东军也是出了名的,所以李德和陈十四对他还比较尊重。
岭南山地兵不擅长守城,这一点是陈嘉和荀程的疏忽,他们想当然认为步兵么,守城应该是基本素质。可岭南山地兵是一群奇葩,他们擅于翻山越岭,擅于与敌人短兵相接,就是不会守城。
武松闻讯赶来,了解情况之后当机立断就将藤甲兵与赵立部互换,并且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陈嘉。
陈嘉接到信,后背就滋出冷汗。
他与荀程都是谨慎的人,却同时犯下了如此大错,说明他们对自己部队的了解还不够。
战争这东西,比的是谁犯错多。自古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都是强大一方犯错,被弱小一方抓住造成的。
“赵指挥使,金军来了。”
一个斥候气喘吁吁跑过来,将手里的竹筒交给赵立。
“五千人?这点军队他们敢来攻打我们?”赵立的眉头皱了起来。
斥候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但是五千人来攻打大寨,那金人不是脑子坏了就是有阴谋。
李德和陈十四相互看看,他们也没啥好主意,只能指望眼前这个年轻将领动脑筋了。
赵立盯着地图陷入沉思。
山地特点就是地形限制部队展开,防御方占尽上风,一般脑子不坏的人是不会轻易攻打山寨的。除非……
除非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通道,这五千人是来牵制他们的,另一支部队迂回过去后,就能突然袭击建设通州的民夫,抢劫后军的粮草。
“张清指挥使没有说这附近还有通道么?”
那斥候指着地图上一个山口,“这里有一个道路,不过走起来很困难,到了这个山头就断头了。我们勘察过,少数人想通过这个山头还是能做到的,大部队不可能。”
“还有别的路么?”
斥候摇摇头,“大部队想出山这里才是最好走的。”
赵立盯着那条断头路,思索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李指挥使,陈指挥使,你们能不能抽出一部分兵力去那个山头守护?”
李德点点头,转头问陈十四,“你去还是我去?”
陈十四一仰头,“我去吧。我带五百人过去,这种地形他们来十万我都不怕。”
“不,陈指挥使,你带一千人马去,我总觉得那里会出事,你多带点人保险。”
事实证明赵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陈十四在斥候的带领下刚到那座山头,便看见已经有几百金军已经爬上去了。
陈十四见状心里就急了,立马抽刀大吼:“把这群孙子给我赶下去。”
藤甲兵们跟着陈十四乱糟糟地往上爬,挥舞着砍刀,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喊着。
金军其实也刚爬上来,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如何能攀上这座悬崖。
没想到遇到赵立这么个人,识破了他们的计划,派人来守卫这个悬崖,一来就是一千人。
岭南山地兵个子都矮,爬山的时候感觉就是盔甲在地上蠕动。
“杀!杀光这些南蛮子。”
金军也都举起武器冲了下来,眨眼便到了跟前,一刀就砍了下去。
大刀狠狠砍在盔甲上,溅起几个火花。那盔甲一软,趴在地上。
金兵刚想迈步,突然觉得腿一疼,低头看去,自己一条腿居然断了。
“啊……”金兵痛的仰天倒下,口中不停呼喊。
地上的盔甲移动,覆盖了那惨叫的金军,紧接着声音嘎然而止。
后面的盔甲越过金兵,却见那盔甲兵正在割金兵的头颅,气得大喊:“先杀敌,王八蛋。”
割头颅的士兵被吓得一激灵,面甲后的眼神定了定,终于放下头颅,跟着战友继续往上爬。
厮杀在整个山头蔓延开去,金兵们很快就绝望了。这盔甲居然刀枪不入,而且防护极其严密,除非用狼牙棒这样的重武器锤击,可是有几个攀悬崖的会带重武器?
厮杀几乎是一边倒,刀枪无法攻破这个乌龟壳,却又躲不了乌龟壳里伸出来的利刃袭击。
尽管盔甲防护占尽优势,身材和力量的差异是无法弥补的。
一个金兵扑倒藤甲兵后,腰刀顺着盔甲缝隙插进去,鲜血瞬间从藤甲中流出,金兵刚想拔出刀,却被另一个藤甲兵扑过来一刀。
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他的脖颈,红色液体激射而出,将一旁正在扭打的两个士兵染红。
刀刃在空中化了一道美丽的圆弧,带着血滴又划开那个被鲜血喷射后有点发呆的金兵脖颈。
一颗人头飞起,落下,顺着山坡往下滚去。
更多的藤甲兵涌上来,他们的招数很简单,用盾牌扛住金兵的攻击,或者用包着铁皮的藤甲硬生生承受打击,他们只是一刀刀砍过去。
金兵的衣甲顶多是皮甲,只要中刀便会见血。
如果说一开始金军还能有反击的力量,甚至杀了几个藤甲兵,随着越来越多的藤甲兵涌入战场,战斗便失控了。
一个金兵要面对至少二个藤甲兵,他们绝望中反击,甚至用头撞,用牙齿咬,失败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
两柱香的功夫,山头的金军便被屠戮一空,只有几个被逼得跳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