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连忙紧走几步，拉着宗泽的手坐下，“呦呵，这么多人不睡觉？明天不训练了？”
一个士兵胆子大，见陈嘉问询，连忙回答：“明天休沐。”
陈嘉一拍额头，“日子都记不得了。”
士兵们都笑，有个士兵机灵，将篝火上炙烤的羊腿上切了一块肉递过来，“安抚使，您尝尝，我烤的。”
陈嘉接过来一口咬上去，汁水在口腔里面四溅，外焦里嫩，这烧烤水平可以的。
“好吃，你手艺不错啊。”
士兵红着脸，眼睛里面全是开心。
“等以后不打仗了，你回家开个烧烤铺子，保证你发大财。”
“真的？”士兵的眼睛亮了。
“真的好吃，副帅，您也尝尝。”
宗泽摇摇手笑呵呵道：“适才吃过了，的确很好吃。”
王贵抽出匕首割了一块塞进嘴里，“呦呵，真的好吃。你这家伙，平时没见你烤肉啊？哪学来的？”
士兵指指远处的帐篷，“长公主的侍卫教我的。”
陈嘉吃完烤肉，转头问宗泽，“老将军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宗泽摇摇头，叹息道：“金人战斗力强大，又可以全员机动，他们又是猎人出身，大山里面也不一定是他们对手。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啥都没占。”
“嗯，除非他们进攻我们守，可是完颜阿骨打派人去攻打蒙古人，这里却张着一个口袋等我们上钩。我们去蒙古草原打他的偏师，他就带着俘虏和物资从兴安岭讨回金国。真正是左右为难。”
陈嘉拿起一根棍子，将篝火拨得更旺一些。火光红彤彤的，照在身上暖暖的，照不到的后背却是凉凉的。
宗泽忽然笑道：“大帅啊，你的兵带的不错。我刚才问过了，居然都认字，怎么做到的？”
“学习啊，每天晚上都有文化课。都头要识字三百以上，指挥使至少上千子，其实要求很低的。”
“为啥要让他们识字？他们是军人，认字好像对他们来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陈嘉看看周围听他们唠嗑的士兵，指着其中一个，“你，和副帅说说，为啥要识字啊？”
那个士兵红着脸起身，“禀告副帅，大帅说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愚蠢的军队是战胜不了敌人的。”
宗泽惊讶地问陈嘉，“你说的？”
陈嘉示意士兵坐下，伸出大拇指朝他扬了扬，这才回答宗泽的问话，“不是我，拾人牙慧而已。”
又指着另一个士兵问：“说说，为啥要学文化？”
那个士兵站起后想了一会，“可以看书，学习更多的东西。可以让我们的头脑更聪明。”
陈嘉点点头，“不错。你学了多少了？”
士兵有些骄傲，“七八百了。”
“那怎么不去考都头？”
那士兵嘴巴一撇，“俺们都头是个笨球，到现在识字比俺还要少，俺还指望他升上去，把都头空下来呢。”
旁边士兵都偷笑，显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嘲笑他们都头了。
宗泽也笑起来，胡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快乐。
“士兵学习文化，就能看懂军令，减少误会。平时就能看书，懂得更多道理，知晓更多技能。战争这东西，比谁勇敢，也比谁聪明，谁失误少。有时候就是一个小小的疏忽，或者一个小小的误会，也许就会影响整个战争的走向。”
陈嘉的话让宗泽深以为然，他第一次听这种论调，却突然打开了他心里的一扇门。
告别他们，陈嘉又在军营里面逛了一圈，见防卫工作都做得妥妥当当，很是满意，于是就回了大帐。
一掀门帘，却见里面灯火通明，萧蔷和她的几个侍女都在忙着作女红，见陈嘉回来，赶紧都站了起来。
“你看你，出去就是老半天，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去抓你回来了。”
萧蔷把披风解下来，顺手把有点凌乱的衣领整理一下，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碰到宗副帅就多聊了几句。你们在干嘛？怎么想起做女红了？”
“不是看你衣服带的少，我正好带了几匹棉布，就帮你做几件衬里。你呀，比女人还爱干净，不多备几件怎么换啊。”
陈嘉拿起做的衬里看看，活计不错，针脚都很细密整齐，显然萧蔷平时女红也做得不少。
“不错，这手针线活很厉害了。”
萧蔷抿着嘴笑，“啊呀，就是好玩乱做的。”
陈嘉突然看见一件衣服，似乎不是自己的，于是问：“这件衣服是谁的？”
萧蔷还没有回答，一个侍女的脸都红的不能看了，搞得陈嘉莫名其妙。
“杜江的，这家伙的衣服破了也不晓得换，整天穿着到处跑，人家还以为你们河东军都是叫花子呢。”
“然后呢？”
“然后樱子就拿回来帮他洗干净补一补。”
陈嘉看着那叫樱子的姑娘有点发愣，这里面有问题啊，啥时候杜江和这姑娘有关系了？
萧蔷见陈嘉疑惑，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把几个侍女都赶了出去，这才帮陈嘉脱衣服。
“有一次杜江这小子到你家找你，在门口见到樱子就挪不动路了，然后有事没事就来找樱子，这事家里上下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好么，这萧蔷角色转换快的，昨天开始叫自己夫君，今天就家里家里的，一点不担心进不了陈府么？
“杜江不是有媳妇的么？”
萧蔷一拳打上去，“你一点不关心你的下属啊，杜江原来说的那门亲黄了，人家看上了仇俊的一个属下，说读书人才般配他家女儿。为这事杜平和仇俊差点吵起来。”
“关他们两个啥事？”
“都是护犊子的性子。仇俊说没有定亲换八字就不算，杜平气得差点和他绝交。若不是琳姐姐出面，还不晓得闹成啥样呢。”
“哎……不对啊，怎么我家的事情你比我还清楚呢？”
萧蔷有点生气了，“陈嘉，什么你家的事情？难道……”
话没说完，眼圈就红了。
陈嘉赶紧握住她的手，“错了，是咱家。”
“以后不准这么欺负我，听到没？”
陈嘉胸很闷，原本彪悍的长公主变成小女人的样子，真的很不适应呢。
沐休日，军营里面最快乐的莫过于看一场足球比赛。
陈嘉与萧蔷，耶律达实他们也都到场观看，随着一个进球，彻底点燃了全场。
“你要着急长传，多传脚下，步步为营，不要着急。”
韩钰急得满头汗，在场边大喊大叫，指手画脚。
陈嘉的微笑慢慢僵住，笑容慢慢敛去，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
萧蔷第一个发觉不对，有点担心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说着就伸手量他额头。
陈嘉拦住她的手，朝身边几人喊道：“走走走，都去军账，我们商量商量作战计划。”
耶律达实和宗泽几个人都惊讶望过来，他们搞不清陈嘉又发哪门子神经。
大帐中，主要的头头脑脑都到了，看着在桌子上写写算算画画的陈嘉，都默不作声。
好半天，陈嘉才画完，这才起身，一脸欣喜。
操！老子虽然不是军神，可是脑子里面案例多啊，总能找出一款适合你。
“各位，我们这次战役的目的是要解决蒙古十八部被侵袭的问题。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就是派辽宋西夏联军去增援蒙古，我们这里攻打黄龙府，给予他们压力，迫使完颜阿骨打调回那四万兵马。”
手指敲敲地图，“这老家伙狡猾，给我来了一个围点打援，害得我们前不能前，退又退不得。”
“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完颜阿骨打想干什么？他想吃掉我们，打散我们。我们呢！想打疼他，威胁他的老巢黄龙府。其实我们的目的就是希望来一次正面决战，分歧在于我们想依靠坚固堡垒，他们想引我们去平原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