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找福王他们赶到了,除了祭拜先帝,福王也了解了前几天朝堂发生的事情,当着所有大臣表示支持郑皇太后听政,至此这场风波就此平息。
“你说后面有阴谋?”郑皇太后难以置信,看上去很正常啊。本来太后听政历来都会有人反对,这不是很正常么?
一旁的福王,赵榛,赵福金也都张大眼睛,看来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太后,我之所以说有阴谋,就是因为推荐福王这件事情上看出来的。岳父在江宁十几年,足不出户。京都简王的声望更高,又是宗正,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推荐简王更为合理。”
福王也是个人精,细想之下也频频点头。他在江宁是个土皇帝,出了江宁谁认他?
“不合理的背后那就应该有些合理的事情。所有的事情背后都应该有受益人才对。所以我在想,把我岳父推出来有什么好处呢?好像对我好处最多吧。”
“官家是我大舅哥,监国是我岳父,执宰是我岳父,我手里有五路地盘,上千万百姓,四十万大军。这样的我,可以说权倾天下了吧。”
“说句不好听的,官家晚上睡得着么?是我就睡不着!睡不着怎么办?想办法干掉我啊,一下子干不掉怎么办?先干掉我周围的人啊。”
听众们脸色都变了,特别是郑皇太后和官家。这陈嘉真敢说,这种话说出来的结果,要么他马上造反,要么官家立刻砍了他。
福王的脸色也不好,不自觉去看那对母子。只有王璞依旧含笑不语,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嘉。
赵福金却听得津津有味,见陈嘉停顿不说,还催促他,“然后呢?”
“然后么就是自相残杀啊,你干掉我我干掉你。”
“再然后呢?”
也只有赵福金当故事听,其他人包括王璞也有些尴尬了,特么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啊?
“嘿嘿嘿,再然后么就会有人出来收拾残局。福金,你猜猜是谁?”
福金大眼睛转转,转头看看弟弟,“难道是郓王?”
“嗯,你看,他现在是江陵郡王,可大家依旧觉得他还是那个郓王。”
郑皇太后手一抖,颤声问,“为什么你推断是他而不是赵桓?”
“因为朱胜非是郓王的人。据我所知他是郓王势力的核心,但是先帝贬黜了其他人,不知道为啥遗漏了他。其实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计策,一桃杀三士。只不过大家都为了争夺权利,没有人静下心仔细去想。”
“姐夫,那你怎么想到的?”
陈嘉微笑看着赵榛,“因为我是你姐夫,从来没有想过要抢你的位子,才可以静下心来考虑这背后的事情。而且,说句难听的,你这位子给我坐我都不稀罕。每天关在皇宫里,连京城都出不去,和坐牢有啥区别。”
“陈嘉,胡说八道什么呢?”王璞不高兴了,好好说话不会么?
陈嘉两手一摊,“我说的是事实。既然是一家人,我就喜欢把话说开了。君上,你放心坐在这张椅子上指点江山,我帮你去开疆拓土,太后和我这两位岳父会帮你厘清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就没有人能威胁你的位子,你的江山。”
陈嘉的话已经说到不能再透彻了,不但透彻,几乎可以说大逆不道。
听众们却都被震撼了,从来没有人说话这么赤裸裸。
不过郑皇太后和赵榛听了之后,心里踏实多了。
福王听了之后,对陈嘉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王璞听了老怀大慰,心底最后的阴霾也已经散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赵福金的眼角莹光闪过,袖子里的紧张的手慢慢松开,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郑皇太后问:“你说北方有战事是什么情况?”
“想必赵良嗣回来也都把情况说了。现在金国军队估计已经开始发动进攻,辽国也早早准备作战,但是我估计辽国很快就会失败,辽国有失,接下去就轮到我们了。”
郑皇后下了一跳,赶紧看看福王和王璞,见他们都在认真听,于是又问:“不是说联金抗辽么?难道金国不讲信誉?”
“太后,国家和国家之间哪里有信誉可言?辽国和我们讲过信誉么?金国那种野蛮人,您相信他们有信誉?反正我不信,我只相信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懿言啊,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呢?”郑皇太后从来没有什么执政经验,所以现在显然只能问计了。
“我想带兵北上,帮辽国抗击金国,维持他们两国的均衡。只有他们之间实力均衡,不断战争,我们才能有机会坐山观虎斗。最后……”
陈嘉伸出手,在自己身前扫了一下。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绝对想不到陈嘉最后的打算是这样的。
“懿言,你的意思要将他们都打败?”
陈嘉看着福王,微笑回答:“不是打败,而是要将他们并入我大宋版图,让辽人金人都见鬼去,都要变成宋人。”
“你凭啥?”王璞脸色很不好,这陈嘉是不是飘了?不知道穷兵黩武的下场么。
“岳父,大宋人口已经快接近十二千万,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可是我们的土地明显不够,土地兼并太过严重,所以才有大批流民,才会有人不断造反。如果拿下北方这广袤土地,我们至少可以养活三个现在的大宋。”
“北方寒苦,这土地要来干嘛?他们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否则年年来打草谷?”
福王不同意,要是能养那么多人,辽国早就富了,还逼着大宋进贡?
“岳父,那是因为他们不会利用这片土地。您知道么,他们脚下的土地非常肥沃,虽然每年只能收一季,可是亩产高啊。只要多种几亩地,就能养活一家人。”
王璞眼神一亮,“你确定?”
“我确定。前两年我特地派人去金国种地,第一年收成差一些,第二年就高了。他们金人不会种地,只会打猎,只会放牧,而我们宋人不一样,秦凤路土地那么贫瘠,还养活了那么多人。”
“还有啊,辽国为啥比金国富裕?不也是他们有一部分人种田么?为啥河东路,琉球那么富裕,不就是我们会种田么?琉球土著多穷,我们去了以后变成了粮仓。”
“当初汉武帝把匈奴都快杀绝了,最后不也没能立足?”福王还是觉得不靠谱,这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汉朝时期,他们种地水平比我们可差远了。而且他们人口不足,全国才三五千万人都不到,加上其他各种原因,占领了又退出来了。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现在有水泥,可以在草原深处建坞堡,建城池,可以迁移大量人口,我们有火铳,只要北方草原有宋人,那些野蛮人就会失去土地,失去人口,时间一久,要么消亡,要么加入我们。”
王璞陷入沉思,陈嘉说的激昂,好像很有可行性,他却明白什么叫事与愿违,什么叫天时地利。
福王也不说话,虽然他很相信陈嘉,但是长年对辽国的恐惧,他觉得陈嘉在这个问题上是不是会失算?毕竟陈嘉也是人嘛。
赵榛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跳起来鼓掌,但是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就缩了回去。
郑皇太后很是担心,陈嘉是个人才,能力超强,可是听他说话,总感觉太过宏大,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这些伟大帝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敢相信这一代人就能做到?
赵福金看着自己丈夫少见的慷慨激昂,挥斥方遒,心里很是敬佩。她不知道夫君会不会做到,但是她喜欢现在的夫君。当然啦,平日里那个疲疲沓沓,说话做事不着五六,很温柔,很幽默的夫君也很可爱。
陈嘉难得说得兴起,见听众们反应迟钝,心念一转便晓得为什么了。
“我也不是说现在就能做到,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就是战略和战术的区别。战略是指定努力方向,战术是一点点去完成。”
王璞开口道:“支援辽国我不反对,有燕云十六州的天险,至少我们不会吃亏。”
其他几个也都默默点头,赵榛袖子里的小手不由自主握紧,心里甚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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