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浦江县的木城建在白马镇旁边,这里地势开阔,比较适合一定数量的骑兵冲击,有了骑兵的冲击力,陈嘉就有信心将这凑数的三十万军队拿下来。
方世杰终于下定决心攻打木城,他这边的地形要比方腊那一头好的多,至少面对木城的宽度达到了六里,于是派大将王国领军五万,强行攻击白马镇木城。
五万人的军队将整个战场挤的满满当当,正当他们往白马镇方向推进,有斥候来报,“白马镇的守军出来列阵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方世杰这么认为,毕竟攻打木城的难度要比野战大多了。于是方世杰索性再派大将董举率领五万大军跟在前军后面助阵。
两军在白马镇前对峙,王国见对面盔甲鲜明,军阵严整,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王国今年才三十出头,睦洲人,是摩尼教的六大护法之一。此人武艺一般,但是颇有谋略,深得方腊信任。
现在的他却暗自心寒,看看自己乱哄哄的队伍,心里那点勇气早就消散殆尽。
自己这边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对方才一万多人,拼一下,也许能赢。
暗自咬牙,为自己打气:“弓箭兵出阵。”先来一波远程打击,然后趁着对方阵型不稳,冲上去混战,也许就有机会。
“嘭……”一片箭雨腾空而起,乌泱泱一片黑雨般砸向敌阵。
对面出阵的是索超步兵营和冉聪的火枪营,见对方箭雨腾飞,索超立即下令:“防御!”
当即蹲下,将盾牌举过头顶,努力身体缩在盾牌下面。
箭雨砸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蒙着铁皮的大盾,很好地保护了他们,加上身上的铁甲铁盔护身,几乎就没有受伤的。
而他们身后的火枪兵开火了,“砰,砰,砰……”枪声响成一片,弹雨越过蹲伏的盾牌兵的头顶,飞向义军的弓箭手。
前两排的弓箭手顿时如同被无形的东西砸中一样,喷溅着血花倒下。
其他人看着倒下的同伴惊诧莫名,怎么对方一通乱响就倒下了这么多人?还在惊异中,又是一阵乱响,瞬间又倒下一排。
火枪的射程要远远高于弓箭,之前之所以不开枪,就是想让敌人近一些,这样就能短时间大量杀伤敌军。刀盾兵的防护力强,想来也不会在一轮箭雨中有大的伤亡。
火枪兵开始向前滚动,而不是之前那样排头兵跑到最后一排才擦枪安装子弹。密集的弹雨将弓箭打得七零八落,也不知谁一声喊,转身就逃,一人逃则百人胆寒,十人逃则彻底崩坏,弓箭兵完全不听指挥,乱哄哄往后奔逃。
王国看见也没有下令执行战场纪律,弓箭兵可是技术活,杀了很难培养的。
于是他下令刀盾手上前,长枪兵在其后,整个大阵开始往前冲,凭着伤亡也要接近敌军与之近战。你不是远程攻击厉害么,混战之中看你们还厉害个屁。
几万人乱哄哄往前跑,完全成了火枪兵的靶子。
义军也是勇烈,短短一里路,死伤几千人,终于接近了河东禁军的前军。火枪兵的枪声终于停歇,刀盾兵将大盾竖起,长枪兵的大枪架在大盾上密密麻麻,看着如同刺猬一样。
两军轰地一声撞在一起,大盾撞击声,刀枪碰撞声,厮杀声,惨叫声,各种声音乱成一团,各种声音中,禁军有节奏的喊杀声慢慢主导了战场。
“杀!”“轰”
“杀!”“轰”
“杀!”“轰”
每一次喊杀,长枪就会刺出,再带着鲜血收回。义军前排的尸体倒下,后面的再次扑上。
长枪兵后的弓箭手和弓弩手也开始抛射,箭矢越过前排的进攻队伍,落入后续跟进的义军队伍中,溅起一阵血雾。
尽管禁军已经武装到了牙齿,浑身的防护已经做到了极致,依旧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但是他们的大盾之前,已经是尸山血海了。
王国的眼皮一直在跳,军队的几次冲击都没能摇动敌人防线分毫,反而自己承受着极大伤亡。对于领军的他来说,军队伤亡超过一定比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
按照一般规律,一支军队伤亡二成不散,那是精锐了,三成不散那就是铁军,五成不散的军队这个世界上估计还没有出现吧。凭着对宗教的狂热,他的部队已经伤亡近万人而不溃散,足以让他骄傲,然而这也已经接近临界点了。
索超站在阵后,眼见自己的军队稳如磐石,心中由然升起一股骄傲。义军的接近其实是他有意而为之,没有实战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所以必须要通过实战提升部队的战斗力。
他回头见冉聪的火枪兵已经分到军阵的左右翼开始向义军后续部队射击,企图打断义军连绵不绝的前进势头,心里一琢磨,便吩咐自己的副将杨沂中:“正甫,你在这里指挥,我去突击一下,把这一波攻势的节奏打乱。”
杨沂中笑道:“都指挥小心点,早去早回。”
索超翻身上马,接过亲卫递来的大斧,闻言笑道:“土鸡瓦狗,不值一提,你且看我威风去。”
按照军律,索超这样抛弃指挥去冲阵,一般是不允许的,否则就要事后报告,说明原因。这是陈嘉晓得自己手下的军事指挥经验实际上也是有所欠缺,就怕脑子一热去厮杀,如果出现意外会使得军队士气大伤,最后导致失败。
不过索超只是去突击一下,打乱对方进攻节奏,这却是作战中非常重要的手段。
大军进攻就如同海浪扑岩,一阵阵是有节奏的,乱哄哄一窝蜂冲上去,在严密的军阵面前那就是找死。
王国显然是个有经验的将军,就是采取的有节奏的攻击。一浪强过一浪,只要军阵被打开缺口,那就是堤坝崩溃的前兆了。
跟随索超突击的是步兵营的二百骑兵,以索超为首组成了锋矢阵。
杨沂中随即下令步兵营弓箭手和弓弩手向后延伸射击,让出空间给突击队。
索超带着骑兵绕行到义军队伍的一侧后开始提速,奔腾的马蹄声让努力向前进攻的义军惊恐了。有人大声高喊:“骑兵,有骑兵。”
步兵对付骑兵的唯一办法就是结阵,在冲击时形成的散乱阵型面对骑军那就是刀切豆腐,只有挨宰的份。
有头领大呼结阵,可惜他的声音被战场巨大的噪音淹没,只有他的几个亲卫紧紧护在他身边,于是他绝望地看着满身覆甲的骑兵冲了过来,大斧带着风声划过来,随之他和亲卫的几颗人头便飞了起来。
高速前进的马速带来的是巨大的前动能,索超的大斧根本无需用力劈砍,只要顺势荡起来,斧锋之下人马具碎,即便侥幸逃过巨斧,也躲不过同样覆甲的马匹撞击。
有人试图侧面攻击索超,却被他旁边的骑兵挡住,然后被更后面的骑兵一刀削首。
锋矢阵,最锐利的是最前面的这个人,他的侧翼和后面全都有人保护,这人只要专心对付前进路上的人就行了。索超超凡武艺此时也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所到之处人头滚滚,血花四溅,。
后续跟进的义军不可避免地被迫停止了进攻的脚步,极大缓解了步兵的压力。士兵们见主将出战,无不奋勇杀敌,一时间义军的进攻势头被完全打断。
当索超浑身浴血,领着骑兵杀透敌阵的时候,义军开始奔溃了,逃跑的人和想进攻的人撞在一起,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杨沂中在阵后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大喜过望,立刻发出全线进攻的命令。
大盾兵们努力推开眼前的敌人后让出通道,长枪兵挺着还在滴血的长枪透阵而出,有节奏的向前滚进,刀盾兵则在一旁掩护,弓箭兵开始精确射击,短短十几步,就将眼前的敌人一扫而空。